“方才与渡真殿主议到四载之后大比之事,”齐云天话语温和,“你如今身是十大弟子,可有何打算?”

关瀛岳一愣,旋即再拜:“弟子全听恩师的。”

齐云天笑了笑:“路总是要自己走的。你是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就是。”

“弟子……”关瀛岳迟疑片刻,终是眼神一定,跪下身去,“听闻陈枫师兄将要去位,弟子斗胆,想一试首座之位。”

张衍不觉看向齐云天,后者似笑非笑,眼中却带着些迷离的感慨。

“你能有此心,看来当真是进益了。”齐云天淡淡一笑,“只是眼下尚不是你出头之时,还需你韬光养晦,静待来日。”

“小辈既有此心,大师兄又何妨成全他?”张衍忽在一旁开口。

齐云天偏头看了他一眼,张衍抬了抬眉,正等着他的目光。

“……”齐云天笑叹一声,重新看向关瀛岳,“如今门中有意维稳世家与师徒一脉的关系,大势之前,早已无需计较区区大比之上的一点小胜小负。师徒一脉不争,非是不如,而是不必。为师言尽于此,你可自己再好生考量一二。”

这番话虽是对着关瀛岳所讲,但张衍亦知这是齐云天说与自己的听的――溟沧欲行大计,恐也就在这百许年间,人劫若开,九洲动荡,莫说区区十大弟子之位,便是东华洲十大玄门,只怕都要重整格局,当此之时,目光确实无需只局限于一个首座之位。可惜关瀛岳虽师承掌门一脉,但到底资质浅薄,溟沧密谋无从知晓,未必能看透这一层。

关瀛岳沉思半晌,才低声道:“恩师,弟子斗胆,敢问为何‘不必’?”

“以不进为进,以不争为争,方能以不利为利。”齐云天一字一句与他道。

关瀛岳只觉一股刚硬的力量压在肩头,俯身拜倒。

“且先回去吧。”齐云天仍是和蔼的语气,“若你心意不改,为师亦不会责怪于你,大比之上,诸事自有为师替你担待。如何决定,全在你自己。”

关瀛岳用力点头,再拜叩首,这才默默退下。

直到少年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殿之外,殿中寂静许久,张衍才轻轻笑了一声:“从前不如何觉得,今日才发现,那个孩子有些地方真是像你。”

齐云天知他之意,只撑着扶手起身,缓缓走了两步,远望着自己弟子离去的方向:“像我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如今能有自己的一份气魄与决断,已是难得。”他说着,终是也笑了一下,“你说得对,方才看他跪下身的样子,真让我有几分想起从前的自己。好在溟沧已非昔日溟沧,瀛岳与我,也是不一样的。”

张衍抬头看着他。

千载光阴流转,当年跪于殿下请命的弟子已成了如今殿上博弈的主事之人,当年的秦掌门与晏真人,会否便似眼下的他们一般,看着年轻的后生晚辈来到自己的面前,诉说着少年意气的凌云壮志。少年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成人,而他们看他还像是一个孩子。

既提起大比,便免不了再议上半晌门中局势,张衍与齐云天逐一对过如今世家的格局,又聊起后辈弟子中几个可塑之才,直到殿外日头渐升,他才忽地意识到自己仿佛忘了什么事情。

“……”居然又是这么议了一夜的公事。

齐云天在他一旁的位置坐着,原本正在想先前张衍提及的几个名字,抬眼时便对上对方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随即便意识到问题所在,有些尴尬。入主上极殿后,他已习惯了将全部心神耗在山门事务之上,除却那一次双修渡气,更许久不曾有过床笫之欢,自然而然便也就忽略了许多该有的意趣以及其间张衍的诉求。

两人闷声不吭并肩坐着,最后还是齐云天深思熟虑后先一步开口:“你若是想……”他看了眼角落的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