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与齐云天勾结的消息已是由关瀛岳坐实,想来玉霄内部也将自有一番处置,以周雍的作风,只怕杀鸡儆猴犹嫌不足。
周佩思量片刻后将信搁于烛火上,看着明黄的火苗蹿起,纠缠上纸笺,神色娴静而镇定。她寻了脂粉,将脸色修饰得略显憔悴却又不过分青白,让人见之生怜而不生厌,唇色不宜过深,只用嫩薄的胭脂点过一点。此时此刻,哪怕再如何大局在握,她也需让自己看起来日日处在担惊受怕里。
女人冷冷地望着铜镜中那张稍有丽色的脸,随即习惯性地抿出端庄得体的微笑。是了,从很早以前开始,她就被教导着,要时时刻刻拿捏出这样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真是恶心。
好像那张俊美风流笑意亲切的脸还在眼前,用那种旁人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懒散腔调说着令人咬牙切齿的话:“怎么?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个人了吧?”
好笑,当真好笑,我不是人,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良久,周佩深吸一口气,正要撑着妆台起身,却自镜中看见了立在自己背后的青年,不觉回头。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声?”她按捺下那一瞬间的骇然,莞尔一笑。
关瀛岳牵了她的手,有些忧心地看了眼她眼底的乌青:“才到,看你在想事情,便没有打扰。”旋即他才想起一事,将肩头那道符??接了,“来的路上带着你给的遁符遮掩气机,难怪你没发现。”
周佩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只叹息一声:“如今你我如过危桥,一步都错踏不得。”
“我明白的。”关瀛岳闭了闭眼,“这几日因寻不见周师兄,恩师便叫我从旁打点天枢殿诸事,方才得空过来看看你。”
周佩颔首:“你日日跟随在齐真人身边,需得当心,莫要被他看出破绽来。”
关瀛岳神色微倦,松了她的手后退几步,背靠着墙角一点点滑坐在地:“师姐,我真的很怕……你不知道,这几日跟在恩师身后,他每每看过来的时候,我都怕极了。我们真的可以吗?恩师他那样可怕的一个人,我们真的能是他的对手吗?”
周佩跪坐在他身边,与他视线相齐:“别怕,如果哪里出了差错,就说是我指使了你,我会为你开脱干净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关瀛岳直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周佩抚过他的额角,带了些安抚的意味:“不要怕。何况,齐真人的对手也并不是我们,而是渡真殿那一位。”
“那一位若是不肯出手……”关瀛岳仍有几分迟疑。
“会的。”周佩轻而果决地截断了他的话,“只要我们拿到齐真人与玉霄吴氏勾结的书信,如今又有周宣可用,渡真殿那一位若是知晓齐真人的谋划,必不会轻易罢休。”
“……信。”关瀛岳目光动了动,抬起头来,“说来,恩师几日前,确实说过让我帮他送一封信,只是中途又作罢了,恐怕是还不信我。”
周佩稍微倾身抱住了他:“没关系,齐真人身边如今失了周宣,除了你,他已无亲近之人可用,那封信迟早会交到你的手上。等拿到那封信……一切就好办了。”
关瀛岳顺着她的话语点头,目光有些空茫地望着妆台上的铜镜,镜中模棱两可的映着他们颈项相交的身影,看起来当真是相爱至深。
昏暗的殿中,一道雪亮剑光飘忽无形,变化不定,似一段被裁剪的雷电。
张衍端坐于玉台上,自残玉中回醒心神――为了推演一道与少清那位清辰子一般无二的化剑剑意,他于残玉中化出剑意千万,才终是得出一缕。外间光阴虽只过去不足一月,但残玉之中已是不知多少载飞逝无痕。
他睁开眼,抬手虚握住面前的剑光,将其揉碎,而后循着自己心意催动法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