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静立,他的衣袍被冷风吹起,身形却不动如山。

“如今九洲灵机将竭,魔涨道消,天地二劫已起。掌门既有意举派破界,去往天外,由我溟沧先开人劫,想必就在这数百年间。”张衍与他对视,沉声开口。自从秦掌门处知晓大计后,他还是第一次与齐云天如此直白的谈论起开劫之事。

齐云天转身步上高台,抬手一抹,鸿蒙演变的玉璧上浮兀出九洲地陆之图:“数千载前,曾有三洲之地灵机渐衰,难以为继,便有宗门以西洲所传之法祭炼一物,唤作‘九还定乾桩’,以此攫取地脉,靠着动摇根本之法暗中自保。后来此事败露,一度激起诸方声讨斗战,但毕竟都是惜命之辈,各自留有退路,不过尔尔。”

他一一点过图上几处,留下涟漪似的波澜。

张衍闻一知十,心中已隐隐有了几分猜测,慨然一笑:“一方上境修士破界尚需灵穴供与万千灵机,溟沧若有意行此大计,只以灵穴为蓄,断不足矣,也唯有效仿前人,破开地障,抽取地气。掌门与孟真人已闭关多年,想必正是在准备那‘九还定乾桩’。此事若被诸派知晓,溟沧必为九洲诸派之敌。只是多年之前,先人尚且有路可退,而如今三重大劫在即,我辈则是要背水一战。”

“背水一战又如何?溟沧开宗万载,昔时清浊未明,曾有祖师自天外而来点化灵穴,成海立派,万载之后,我辈又何妨往天外而去?”齐云天一指点在东华洲,隐有风雷之势,“人劫一开,若有识时务之辈愿与我派共去天外,无论玄魔,皆是友盟,余者若要为敌,一战便是,我溟沧谁也不惧。”

“自然不惧。”张衍扬眉,“只是除却以‘九还定乾桩’积蓄地气外,想必还有不少后手。”

齐云天点头:“如何指引诸派人心朝向乃是其一,再有玉霄一派虎视眈眈不可不防,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最为要紧。昔年九洲方定,为避免再有后人攫取地气动摇灵机根本,诸派曾于诸洲各钉入一根定界针,以查地气流转。倘若有谁妄动地气,则定界针便会发出警训,告知天下诸派。届时,还需以大法力施为,设法瞒过此物,才可行取气之举。”

张衍心中有数,若有所思片刻后突然笑了:“任他地覆天翻,我只管与你一路便是。”

第471章

细雨落在玉砌的长阶上,将上面细腻的雕纹洗得发亮。

周宣伫立在台阶前,遥遥欣赏了片刻夜雨下的巍巍宫阙,随即想起手中还拿着需得送往天枢殿的文书,这才挪动步子。横竖齐云天不知去了何处,这些俗务一时半会儿也得暂且搁置,他稍稍偷得一点懈怠的闲暇也无伤大雅。

其实跟随齐云天的这些年,许多事情并不如一开始想的那么艰难。他的恩师料理事务从来很利落,他只需要将那些杂事一一搜罗,呈到齐云天的面前,接下来要做的便只有等待。齐云天永远可以从容而正确地解决一切,不论人或事。

说来如今他也算是能独当一面的元婴真人,又因着是齐云天门下,旁人待他甚是礼遇,在九院中也能说上几句话。可是夜阑人静时行走在冷风寥落的长阶上,周宣却很清楚,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那些权利。未曾得到前,他确实一度渴望过,但真正得到后,又只觉得疲倦。

而齐云天却能始终驾驭得泰然自若,乃至游刃有余。

周宣轻呼出一口气,敲了敲额头,断去那些繁杂的念想。如今这些对他而言都已无太多意义,齐梦娇已经故去多年,他需要做的,唯有侍奉齐云天这一件事而已。

他来到天枢殿前,发现循例应当值夜的童子正坐在廊柱下睡得正香,略一扬眉,就要出声提醒,却在中途留意到殿中传来的一声响动。

那动静极轻,几乎教他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但眼下齐云天不知去往何处,若当真有人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