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睛里竟似什么也映不出来。

齐云天背后抵着殿门,一双眼睛全然废了,只觉得四面压来的尽是张衍的气息。他紧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他依稀感觉到张衍温热的呼吸靠得极近,却又克制地停留在耳畔,与发丝一触而过。他必须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气息,才能压下微弱的颤抖。

良久地僵持后,张衍看着那张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苍白的面孔,终是率先开口:“也罢,看来大师兄对我确实已无话可说。只是大师兄如今执掌山门,乃是万金之躯,不容有失。既然抱恙,总该禀告秦掌门与孟真人知晓才是。”

他说着,将手松开,连带着退开一步。

然而手腕随即便被一把反扣住,张衍抬头看去,齐云天终于还是转头望向他所在的方向。那双眼睛漆黑得像是化不开的墨,一天月色也照不出半点清明。

张衍无声一叹,极轻地握了握那微凉的手指:“既然不愿再教旁人知晓,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自当替你遮掩一二。”

齐云天想要将手抽回,张衍却握得更紧,是难得的强硬。

“你不信我?”张衍知道齐云天的忌惮,略一点头,索性三指相并指天,“也罢,那张某就立下法誓……”

“渡真殿主言重了。”齐云天终于开口,嗓音低哑,打断了他的话语,“你乃溟沧上三殿主之一,曾为山门立下大功,深得掌门师祖信任器重,我又岂有不信之理?”他撑着殿门站直,尽管一双眼睛黯然无光,一身应有的气势却分毫不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劳渡真殿主同我往天枢殿一行。”

张衍听着那样客气且周全的言辞,手指紧握成拳复又松开,最后只淡淡接话:“这是自然。”

他重新牵住齐云天的手腕,这一次没有收获任何抵触与拒绝,却也感觉不到更多的情绪。洞天真人若有意遮掩气机,施法腾挪也不会教旁人察觉了端倪,他牵引着齐云天施展法力,不过一息之间,便已入得天枢殿。

张衍牵了齐云天转到内殿,示意他一贯打坐修行的法榻就在背后,这才将手松开。齐云天略一摸索,便面色如常地坐下:“渡真殿主也请坐。”

殿内的光线极是微弱,只是此刻对于齐云天而言,再多光亮也无意义。张衍借着那点淡薄的珠光看着对面那张无波无澜的脸,将所有不得体的情绪压下,低声道:“大师兄现在当可说了,你的眼睛……”

“我亦不知是何缘故。”齐云天神色平静,仿佛谈论的并非自己之事,“想来或许只是一时修行有失,稍加调理即可,无需兴师动众,渡真殿主宽心便是。”

张衍转头瞧着角落处的滴漏,毫不客气地戳穿他的掩饰:“你还要瞒我到几时?有事的不仅仅是你的眼睛,就连你那北冥真水也一并受了折损,这才累得你连感应周遭气机也是困难。还有你之前,屡屡困顿疲乏,甚至忽然昏睡过去,只怕也是与之有关吧。”

齐云天微微阖眼,不置一词。

“除了这些,可还有什么异样之处?”张衍继续追问。

“无有。”齐云天微微摇头。

“既如此,有一事我却不可不问。”张衍思量片刻,沉声开口,“日前我前往丕矢宫坛议事时,大师兄仿佛亦是外出,却不知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齐云天眉尖动了动,旋即笑意如常:“不过是去会了会旧友,喝上两杯,渡真殿主以为不妥么?”

“旧友”二字教张衍没由来地一挑眉:“可是少清派的清辰真人与玉霄派的周雍真人?”

“正是。”齐云天倒也不曾否认。

张衍眉头紧皱――他认识齐云天多年,虽见齐云天与不少同道有所往来,但也知那不过是碍于溟沧派大弟子的身份需得打点同诸方的关系,而真正担得上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