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渡真殿主虽是推崇,但从不是歆羡。你不曾羡慕过他所得的偌大名头,你只佩服他在山门内外的杀伐决断,坚毅果敢;后来,你得了能直接通过选试的玉坠,却不曾有半点侥幸之心,只管自己一路闯来,哪怕被人刻意刁难,也不曾动摇过自己的原则。这,便是‘心正’。”他低头看着脸涨得通红的年轻人,耐心地陈述,“所以,这样的你,当之无愧成为我齐云天的弟子。”
关瀛岳被点破心事,跪下身去:“是弟子多思多想,辜负了恩师的良苦用心。”
齐云天笑了笑,将他扶起:“你我师徒,不必如此。今日与你说这些,便是要了了你的心结,日后多几分胆气。你是我的弟子,有什么话是对着为师不能说的?”
关瀛岳并不愚钝,听得此话便隐隐明白了齐云天的意思,老老实实地一一交代:“是,方才渡真殿主与弟子其实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偶然间提及恩师,渡真殿主说,恩师处世低调,不喜旁人多提旧日之功,嘱咐弟子莫在您跟前轻言……十六派斗剑之事。”
齐云天神色并无太大变化:“他还说了什么?”
“渡真殿主还问……”关瀛岳努力回想了一下,豆子似的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您近来可好?事务可忙?还说,您待门下弟子极好,还很厉害。”
张衍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好在他定力极强,及时将动静按下,看着就像是挠了下鼻子。他旋即回到之前八风不动地模样,翻看起渡真殿诸般事务文书――天外修行十载归来,殿内早已积满了需得过目的卷宗,放眼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他依稀感应到心头法契一动,便知是景游回来复命,抬手一道气机将他招入殿中:“查的如何?”
景游得了张衍的嘱咐,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如实回禀:“启禀老爷,虽说事情已过去几百年,许多线索已断,但小的还是查到了些东西。”
“说。”张衍放下手中事务,沉声吐出一字。
景游只觉得自己险些要被这一个字中的力道压迫得直不起身:“齐真人身边那名女弟子,修为自许多年前起就再未有所长进了。小的去查了查紫光院的记档,那女弟子最后一次因闭关向功德院长老告假正是在四百年前。”
四百年前,那便是自己还在东胜洲的时候,难怪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张衍这么想着,忽又忍不住细算了算。
等等,莫非是……
“齐梦娇闭关时,齐真人可也是在闭关?”张衍突然开口。
景游挠了挠脑袋:“仿佛是的。那一年诸事的杂记上仿佛也记档着门中诸位洞天真人小聚,齐真人闭关未至,便由正德洞天的孟真人赐了些法器与一杯酒去玄水真……”
殿内浮在高处的几盏白玉宫灯猛地爆开,发出教人胆战心惊的响动。
“你先出去。”张衍面上无有表情,目光却冷沉得可怕。
景游哪里敢多说一句,忙不迭地行了礼,一溜烟似的消失不见。
第414章
殿内寂静了下去,角落里的更漏低声作响,鼎炉内清苦的熏香容易让人想到煮的太久了的茶。
四百年前……黑衣的渡真殿主抬手支着额头,深深闭上眼。是的,他记得,四百年前,正是齐云天远赴重洋,私自来到东胜洲与他相见的时候。就是那区区一两载的疏忽大意,便累得门下弟子道途无望,对于那个人而言……
张衍皱了皱眉,依稀感觉一种苦闷揪住了自己,他不喜欢这样的情绪,但也不愿从中轻易摆脱了出来。
张衍想,那个时候,那个人一定很难过。
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乃至于蹉跎了数百年,才偶然得窥一点背后的隐秘。他一直以为齐梦娇的寿尽转生,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生老病死,不过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