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古怪?”张衍见他抬指掐算后眉头皱得更紧,不觉一问。
“张道友今日到访时,我便觉道友气机与初见时有些区别。”桂从尧抚须沉思,“原先以为是道友修行精进之故,本也不如何在意。只现下细细看来,道友身上,竟是有一桩被斩断了的因果。”
张衍目光一肃:“敢问前辈此言何意?”
桂从尧思索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环:“道友当知,这世间因果,有借有还,有来有往,因果了却之日便如这玉环一般,得成圆满。”
“正是此理。”张衍点头。
“但我方才观张道友身上,似乎多出了一段残缺因果。这因果有头却无尾,端的古怪。”桂从尧随手将玉环碎作两半,拿起其中一块,“便似这完满玉环被斩去一半,无法偿还,便无法了结。”
张衍不觉微愣:“前辈可知是何因果?”
“人人皆有各自缘法,这我却不得而知了。”桂从尧摇摇头,显然亦是无奈,“老夫修道多年,也曾见过几桩残缺因果,皆是……天意无常,纵然吾辈修道,亦难窥破其中一角。但我观张道友,乃是颇有决心气量之人,虽不知这因果是被何人所斩断,但你只需恪守本心,任他天风海雨,都终有雨过天晴之日。”
“受教了。”张衍拱手一笑,“因果玄之又玄,断了又如何,晚辈从来不惧。”
第44章
浮游天宫内自有一派宝相庄严,百丈照壁之后隐约着一个庞大而高深的影子,外面的凛冽罡风,狂卷流云丝毫影响不到殿里半分。偌大的正殿里,左右各列四座,乃是世家与洞天几位真人,再往上,琳琅洞天的秦真人独成一座,仅次于掌门下手。
而高台顶端,星河流转,有一年轻道人怀抱拂尘端坐,素白的羽衣法袍上暗显七星八卦的纹样,长摆在他身后铺展成一片。
“先前已说了,此番议事,还是为那三泊之乱,诸位不妨各抒己见。”秦墨白半阖着眼,声音淡淡地自高处传下,“罗梦泽的书信,你们想必都已看过了。”
“那罗梦泽居然敢以我溟沧弟子为质,实在猖狂!”师徒一脉座序最末的那个少年最先瞪眼开口,只差没有跳起来,“还有那渠岳,怕是许多年不打,好了伤疤忘了疼!嘿,掌门恩师,你只管一句话,我必扒了那鲤鱼精的鳞把它捉了回来给诸位同门熬汤喝!”
为首的孟真人扶额低低地叹了口气。
世家那边眼观鼻鼻观心,俨然一副事不关己。此番三泊弟子被擒,细细算来,还是师徒一脉亏损得大些,他们只管坐观其成便是。
不过眼下,倒也不妨将这把火点得更大些。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此次外祸陡生,说来说去,还是前方的主事之人急功近利,这才误入了圈套。”陈真人眼也不睁,轻描淡写抛出一句意有所指的话,便不再多言。
对面的颜真人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此番前往三泊的主事之人,好巧不巧,便有他门下弟子方洪。他心下冷笑,面上却一派不动声色:“陈真人所言甚是,攘外必先安内。此番三泊,门中生出了那等勾结妖物的弟子,实在是……若不将那张衍先行处置了,只怕来日更有后患啊。”
孙真人当即就被他此言点着,就要扬声开口,被孟真人遥遥一个眼神制止。
朱真人素来喜欢紧跟颜贡真的脚步,当即也状若无意地转头询问:“颜师兄以为,该如何处置?”
颜真人装模作样叹息一声:“非是我等严苛,只是勾结妖修乃是大罪,若不严惩,恐难以服众。我仍是先前议事上的那份主张,且不说那张衍身上种种可疑行径,便是众人皆在血战之时他竟避而不出,这消极怕事之过他也得担了。更勿论,还有人证指认他屠戮同门,这……唉,可惜那些枉死弟子,未曾战死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