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缓步入内,向着左侧的黑衣男人一拜:“见过恩师。”

随即他望向右侧的那个年轻人――他与这个年轻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如今许多载过去,对方面目如一,只是修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于是他也不曾少了半分礼数,打了个稽首:“张真人。”

“前日你说有一处修行上关窍未曾琢磨清楚,如今可有眉目了?”晏长生问话的口气随意,便如往日一般。

吕钧阳也如常应答:“是,得恩师点拨,弟子已有了几分头绪。”

晏长生点点头,旋即道:“你修为已至关口,欲往上去,需得灵机资粮,在为师处也是耽误了你,稍候你便随渡真殿主回去山门修行。”

吕钧阳抬起头来,正对上男人平静高远的眼睛。

“弟子……谨遵师命。”于是他也只能同样平静地应下,每一个字都分明。

晏长生抬手拍了拍他的发顶,目光逡巡了一下,似在搜寻某个可能缩在角落里的小尾巴,但他随之便回过神,轻嗤一声道:“只是我当年杀了不少世家中人,如你就这么回去,也难以安稳。”

说着,他看向对面的张衍,语气仍是轻巧且随性,偏偏又骄傲而锋利:“秦师弟之意我明白的很,他需一个交代,那我今日便给他一个交代。”

张衍安静地与这个男人对视,忽地道:“直到此时此刻,晏真人仍肯唤掌门真人一声师弟吗?”

“为何不肯?”男人振衣起身,倏尔笑了,那一瞬间意兴飞扬得仿佛还是那个一度叱咤九洲的少年。少年的爱恨那样痛快,潇潇洒洒,淋漓尽致。

男人走出草庐,转头回望间衣袂翻飞如云:“张真人,可敢与晏某人斗上一场么?”

“正有此意。”张衍也是起身,一颗沉沉惴惴的心此刻唯剩端寂与坚决。

“你虽是后辈,但事涉生死,我却不会有丝毫留手,你若自家不济,却也怪不得我。我这人记仇,当年你斩我一剑,尽管是那北冥寄托,但我却未曾忘了。更何况……”晏长生注目于他,谈笑间云中已有风雷赫赫,“我那徒弟罗沧海之死与你脱不了干系,这笔账,晏某人也一直未忘。你可要小心了。”

“久闻晏真人是我山门之中,三千载以来唯一一个以《元辰感神洞灵经》入得洞天之人,也愿真人稍候动手,莫让晚辈失望才好。”张衍毫不畏惧那灼灼目光,随之上前,每一步都不曾动摇。能与这样的对手一战,是真的很好,何况为了山门大计,这一战他也志在必得。只是……

大师兄,对不住了。

琳琅洞天,临川殿。

那响动一开始并不明显,像是欲雨天在远处响起的第一道春雷。秦真人原本执了卷丹经在胡乱翻着,却忽地一惊,举目观望过去,手中的书卷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恩师?”钟穆清原本在一旁替自家恩师打点莲池,闻得动静不觉转头,却是一愣。

秦真人的脸色是显而易见的苍白,目光与嘴唇颤抖,似不可置信般死死瞪着远处某个方向。

钟穆清心下也是一慌,连忙过去搀扶:“恩师,您这是……”

然而秦真人却一把挥开了他的手,不管不顾地径直化作遁光,径直往浮游天宫而去。

“让开!”

浮游天宫外的童子遥遥见到一片莲华光影靠近,正要上前问安,便被一道袖风卷至一旁。一身郁紫衣裙飞扬的女人长发未束,气势却咄咄逼人,踩踏过一切的规矩体统直闯正殿,与那个端坐高台的身影对峙。

“师兄,你是遣张衍去对付大师兄么?”秦玉看着那不动如山的身影,牙关紧咬,一字一句地开口。

秦掌门本专注地观望着天上局势,此刻闻得这样一句质问,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下方仪容不整的女人:“此事终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