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英眉头皱得更紧:“雍师侄自己消受便是,我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周雍微笑着注目那背影愤然远去,唇角弧度渐渐收敛,目光随之带了些讥讽之意。他漫步回榻上躺倒,抬手召出一副卷轴。那卷轴铺开,登时浮起一片浩瀚星图,其间斗转星移,变化万千,似大有玄机奥妙。他看过一眼,似放下心来,将之重新收起,喃喃自语:“目光短浅之辈,又哪里能懂上人的布置?张衍,少清……想来十之八九是为那凶人之事,有趣,有趣。”

他敲了敲额头,更添几分深邃的笑意:“可惜了,若是让齐小弟去料理,那才真是一出好戏。”

“张真人有礼了。”

张衍来到少清山门前,见一片剑光乍分又合,显露出一位道人身影,也随之稽首:“婴真人有礼。”

来人正是婴春秋,他先前已是得了溟沧的消息,知晓张衍此番前来是为楚恨崖那人之事,便又唤来了门中长老薛岸,与自己一并。薛岸不多时也已是御着剑光前来,见得张衍正色拱手:“张殿主有礼。”

“张真人,此是我门中薛岸薛长老,原为中柱洲人氏,此行就由我二人陪同真人前往,以作策应。”婴春秋主动解释道。

张衍笑了笑,明白对方虽说得委婉,实则不过是为护得洲陆,届时未必会插手溟沧这门中内事。这样也好,此事重大,自己原也不想有旁人掺和其中。

三人同往中柱洲而去,一路上俱是无言,即将越过岁河之界时,婴春秋才终是开口:“晏真人往日与我派中一位长老交好,当日自贵派出来,就来中柱寄身,晏真人也是傲气天生,事先曾与那位长老有约言,若是贵派来问,他必即刻离去。”

张衍静静听罢,问道:“可是斩月洞天的孟长老?”

婴春秋缓慢点头:“孟长老虽是女子,但气概远胜世间男儿,与晏真人更是意气相投。当年贵派之变后,孟长老寻得晏真人,在中柱洲主动劈出一片天地供其安身。此事掌门亦是知晓,且有言在先,既是孟长老之友,那便是我少清上宾。”

“孟长老确乃奇女子。”张衍颔首一赞。

“孟长老虽转生多年,但她之嘱托,少清必不辜负。是以今日晏真人之事,少清虽不会出手阻拦,但也无从相帮,还请张真人见谅。”婴春秋叹息一声,郑重直言。

“溟沧之事,自当溟沧解决。婴真人且放心,此事断不会涉及少清。”张衍还礼一拜,“想必晏真人也做此想。”

话语未落,好似应和此言一般,西北方忽有一道浩荡光华冲天而起,贯彻天地,虽只一柱,却也生出磅礴威严。

张衍抬眼看去,目光凝定一瞬后转眼坚决,向着那处径直行去。

云头分开,渐渐显露出一座劈山大崖,依稀可辨当年那一剑的凌厉。一座石碑兀立,上书“楚恨”二字。有浮岛高悬其上,飞瀑湍流,峰峦险峻,最高峰上除却一松一庐,再无他物,唯有一黑衣翻飞的中年道人立于崖前,眉目傲然。

张衍猝然撞上那凛然的目光,不避不闪,只坦然以对。

“难得有客上门,这里仅有粗茶一杯,请恕招待不周了。”晏长生瞧过他一眼,目光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其后的婴春秋与薛岸二人。

婴春秋心底一叹,明白这话中之意,于是停下身形,向着张衍道:“张真人,到了此处,我二人就不往前去了。”

张衍与他们打了个稽首,便飘然于崖前落下,向着晏长生执了长辈礼:“晏真人。”

晏长生毫不客气地受下了他的礼数,领着他往草庐行去:“远来是客,随我来吧。”

明明是在浮游天宫灵机精纯之处闭关,又有师长护持,齐云天却只觉心念并不如往日安稳。他一再勉力静心,那一缕不安却始终如影随形,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