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影。
就这般将两侧的人物一一看过,张衍才终于将目光方向了高处星台之上。
时隔两百载有余,他终于还是再次见到了那个青衣端持的身影。明明心中早已存了准备,却仍旧有几分猝不及防。
回转山门的途中他便已听人说起,溟沧派的齐真人已与百许年前与玉霄派的周真人同日成就洞天。那一日繁星与沧海并起,九洲风云雷动,此景万古难见。
齐云天。
张衍到底还是沉下一切心神,允许自己去看清这张脸。对上那温和的眉眼时,他几乎觉得自己还停留在那场荒诞无稽的幻境里,还未在道法上点下了结的那一笔。他看着齐云天,无法不想起那个与他有着一般面孔的人,那段坐忘莲残留的影子,是如何带着心头致命的伤痕跌入无边黑海,化作泡沫四散。
触目惊心。
“掌门有谕,请渡真殿主入位。”孟真人手执法旨出列,沉声开口。
张衍醒过神来,收回这一眼目光,稽首应下,来到师徒一脉最前方那一处席位站定――“渡真殿主”四字来得意外,却又无需意外,在其位则谋其事,自己如今成就洞天回归山门,得此一位,自然要为山门鞠躬尽瘁。
殿下诸真见他上位,也随之一拜:“渡真殿主有礼。”
“诸位真人有礼。”张衍神色如常的还礼,震开一身玄冥法相,与之前那十一道光华合做一处。
“往事迢递,贺我溟沧又得十二洞天。”秦掌门于高处笑叹,随即向着一旁道,“时辰恰好,可行册立之礼。”
“是。”张衍闻得齐云天平静得体地应下。
明明仍是身处上极殿,张衍却觉得留在此地的不过是自己的一具躯壳,循着本能应对一桩桩礼数,而神魂,却是因着齐云天那一声轻描淡写的话语,游离于这片大殿之外的。他原以为,时隔多年再见到真正的齐云天,必会生出许多感慨,然而若干心绪纠缠到一处,竟只剩下丝丝缕缕的安心与欢喜。
原来还是欢喜的,明明举手投足都似被看不见的丝线勒着,心中却还是存着甘甜。
这不是幻境里那半真半假亦虚亦实的假象,也不曾有那道玄机奥妙的水帘相阻隔,这个人此刻确实就站在高处,待得孟真人宣读完法旨之后,捧过渡真殿主的法袍宝印,示意他上前领受。
曾几何时,也曾有过这般相似的一幕。踏上玉阶的时候,张衍这样想着。
那一年玄水真宫的渊兮殿,自己仿佛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人,从他手中接过十大弟子的权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画面都已遥远,唯独一丝心绪格外分明。
“张真人得道功成,可堪此位。”齐云天神色平和地望着他,将手中白玉盘交出。
张衍静静地对上那张太过熟悉的脸,躬身接下,待得再抬头时,齐云天已然回身,折返至秦掌门身侧,并不给他更多看清的机会。
大礼一切如常,也了无意趣,不过循规蹈矩,凭着礼数应对。
而后世家萧真人出面,言是如今渡真殿已有主位,有些事情不可不议。说着,便拎出了数十载后又有魔穴现世一事,言是需得请渡真殿出力协助。
张衍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有数――此事说来可大可小,于今日册立之时讲来,实则是有些失礼的。世家如此按捺不住,十之八九也是为了过往恩怨,想借此事来试探他张衍的态度。
他心中觉得好笑,但也答得干脆:“魔宗乃我玄门之敌,为大局计,渡真殿自当出力。”
此言一出,也随之表明了他如今的态度。世家闻言,神色俱是松弛不算少,倒很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