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张衍于昭幽天池接到掌门相召的法旨,前往浮游天宫论功行赏。殿中诸位洞天皆在,下方侍立九院掌院长老,皆是一派宝相庄严。
他听着道童一一禀过此番魔穴斗法弟子的名姓,听着对诸人的赏赐,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是到了议及战殁弟子的安排时,抬头看了眼一旁功德院的长老。后者会意,出列行至殿中:“此回我溟沧派战殁之人先前多是已作安排,皆有去处,唯韩王客、彭誉舟二位真人不好安排,还请掌门示下。”
秦掌门温言答复:“这二人在急难关头舍身破阵,实我为溟沧英秀,来生若有修道资质,入门即可为真传弟子。”
张衍心中略松了口气,有掌门这番话,那二人虽身前名誉不济,但转世重修,总在溟沧还有一席之地。
如此又议及了其余几处的打点与安抚,却无一处是涉及于他,可见关于他的叙功是要放在最后论定。张衍心知自己此番平定魔穴,虽功劳极大,但早已引得诸方不满,与其给了他人话柄,倒不如自己主动开口:“启禀掌门,弟子此次由北至南,会了不下十名魔宗俊秀,自忖功行尚有不足,欲待辞去十大弟子首座之位,一心闭关修行,还望掌门允准。”
秦掌门笑意温和:“此容后再议,可先叙功果。”
此言一出,孙真人主动道:“恩师,此次若无张衍事先洞察魔宗诡谋,命门下弟子两路分进,绝难有镇平两处魔穴之举,功劳之大,门中弟子无人可及,若按过去陈例,恐难抚其功,弟子愿为他加请厚赏。”
“此回我两家争斗,张衍为主事,有运筹帷幄之功;为弟子,有两镇魔穴之举,按功劳而言,当开金阁,传上乘玄功,授护法真器。”沈柏霜笑看了他一眼,也随之出言。
朱真人撇了撇嘴,努力不让自己那一声冷哼太过明显。
孟真人深深看了眼殿中那个挺拔骄傲的身影,最后起身向着秦掌门开口:“恩师,魔劫绵延千载,此回能镇灭两穴,已是挫去得魔宗半数气数,令我溟沧派日后多了不少回旋余地,确为奇功一件,沈真人与孙师弟所言,不无道理。”
师徒一脉纷纷表态,秦掌门不置可否,只看向世家,好言询问陈真人的意见:“陈真人,你为门中耆宿,觉得此议如何?”
陈真人老目浑浊地看了一眼张衍,沙哑着嗓子答道:“劳动掌门下问,老道以为,后辈之中,有此等佳徒,实为山门幸事,日后必可为我山门倚柱……”他有意停顿一瞬,加重了后面的语气,“怎样赏赐,都不为过。”
世家其余几人素来为陈真人马首是瞻,当下也颔首附议。
张衍虽有几分意外,但面上并不显露,心中知晓,此事反常,后必有妖。
“呵。”这样一派赞颂中,高处却忽地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虽然压得极好,却终归带了些讥讽之意。
众人不觉抬头看向掌门下首的秦真人。
“师姐。”沈柏霜知她素来不喜张衍,低声提醒了她一句。
秦真人放下掩唇的手,笑意冷然,向着秦掌门主动开口:“张衍为门中十弟子首座,立此大功,为上殿偏殿主,授门中大道正法,也是应有之义。”
她话语说得极慢,字里行间都是显而易见的讽刺,带了几分刻薄之意,将“上殿偏殿主”几字咬得分明。
张衍目光一动,暗暗看了眼孟真人,后者虽神色得宜,但眼中亦是有惊忧一闪。
――掌门之前曾许平定魔穴之人渡真殿偏殿主之位,门中皆知。然而今日秦真人却不言渡真殿,只以上殿相论,看似是抬举于他,说他之功德,赐以上极殿偏殿主之位也不为过,实则却是包藏祸心,蓄意挑拨。
上极殿殿主一位素来由掌门领职,偏殿主之位,自然便是留与下一任溟沧执掌的。若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