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心中一叹。有些话,张衍若不愿坦白,那便谁也问不出来。玄水真宫那一位从前或许可以,只是现在……
“此番多谢师兄探望。魔劫在即,我身为十大弟子首座,自当担起重任。”张衍并不在意对方意味深长的目光,“待得此番与魔宗的交锋得以平息,若有机会入得渡真殿,我自当开始参详上境法门,早日圆师兄覆灭周氏之愿。”
周崇举安静地待他把话说完,久久不语,寻思了半晌,找不到称手的物什,索性卷了一旁的丹经在他脑门上一敲。
张衍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下,愣愣地望着他。
“你我虽人前是师徒,背后以平辈相称,但我到底痴长你一些年岁,”周崇举沉声开口,“有些话谈不上是教训,但也终归想说上一说。”
张衍目光一动,转头看着府内珠光照不亮的墙角,不置一词。
“你与玄水真宫那位究竟是如何,我实在不知,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着实不好多问。情爱之事,坎坷在所难免,一时伤怀也在情理之中。但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轻易就折在这温柔乡里?行那自残自弃之事?”周崇举看了眼他的心口处,“你回来时伤成了何样你自己心中该是清楚。想你纵横九洲,这些年何曾有这般狼狈的时候?你……”
张衍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师兄且打住一下,我何曾自残自弃过?”
周崇举有些震惊他的狡辩:“你心上这一剑可是你自己刺的?”
“是。”
“难道不是你与他吵架动手后,心中一时悲愤凄楚做下的荒唐事吗?”
“……”张衍觉得心口的伤疼得更厉害了。
周崇举见他神色一变,觉得果然说到了他的痛处:“罢了,你还年轻,情之一字上难免意气用事,只以后断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张衍企图艰难地解释,但坐忘莲之事却是不能明说的,只得转而道,“这一剑是我欠他的,如今还了他,日后我与他便……”
“再无瓜葛”几个字在舌尖上滚了几滚,偏偏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
周崇举依稀能听出他话语之后某种沉重而苦涩的情绪,只觉得那轻描淡写的句子实在有些惊心:“你们当真分道扬镳了?”
张衍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掌心:“他自有他的道途,我也自有我要走的路。从前原想着可以一起比肩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他将手指收紧了又松开,以此生出些力气,“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分道扬镳了。”
“你若难过,直说也没关系的。”周崇举看着他,突然开口。
张衍笑了笑:“师兄自己不也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岂会因为这等事情便伤春悲秋?”
“方才我同你说起齐云天闭关之事,你脱口便是一句‘那就好’。”周崇举执着丹经站起身来,“可见你还是惦记着他,希望他好。”
他说着,往外间走去,又在中途脚步一顿:“你但凡还心存着这样的念头,那便算不得什么分道扬镳。”
张衍闭了闭眼,紧抿着唇,并不答话。
“我需得回去看看那炉子丹药炼得如何了,再替你重新配几副伤药。亏得你是力道身躯,这样重的伤若换做旁人,只怕早已是丢了性命。”周崇举背对着他低声发话,留下最后的叮嘱,“只是,你的道体再固若金汤,但里面那颗心,想来也总归还有一处是软的吧。”他微微回头,“你方才梦见了什么?”
张衍随手掸去衣袍上的一丝褶皱――这件明气境规制的道袍许久不穿,他竟未曾留意到里侧的那石青色中衣的袖口不知何时被撕下了一截――他漫不经心地看着那残缺的地方:“我不记得了。”
周崇举叹了口气,不再多问,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