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人的眼角重重抽搐了一下,像是那把剑此刻就横于眼前。

“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洞天真人入得象相三重境后便难免受限于外物,以如今九州之势,除非得前人之力,享有大机缘,否则鲜有突破。”齐云天慢条斯理地开口,“您已经的道行已停滞许久了吧,这些年就算集世家之力供于外物,依旧寸步难行。于是,您只能千方百计地谋取他法。那么,一份飞升大能所留的玄奥法门,自然成了你的救命稻草。当然,只是你以为的救命稻草罢了。”

“你……你竟敢……”老人胸膛突然剧烈起伏,似乎整个干瘪的身体都被一口气吹胀,“不可能,这不可能……那确实是泰衡老祖的遗物,我验过的!我验过的!”

齐云天并不意外他这样的反应:“当然,那确实是泰衡老祖所遗之物,也确实是方师弟从瑶阴小界中说得。不得不说方师弟这枚棋子来得真是巧,当年你们扶植霍轩登上十大弟子首座之位,同为陈氏赘婿的他本就不受倚重,又兼之被少清驳了颜面,自然苦于无有出头之日。我不过随口向他提了提那《九幽志》乃是泰衡老祖留于弟子易九阳之作,其中必有无上法门,他便生出了觊觎之心,如我所料的将那本残卷带出了瑶阴小界,自行修炼。

“后来,明羌水洲的晚宴上,我略施小计,教方师弟与宁师弟对上。宁师弟修《云霄千夺剑经》,出手素来利落刚健,方振鹭若只以水法对敌,根本不可能是其对手。而以他当时的好胜之心,自然忍不住在人前展露了《九幽志》中的功法。”青年谈起往事,将多年的隐忍与算计连根拔起,“以你的阅历当然能认出,那功法虽然不似玄门,却也一定来历不凡,背后大有奥妙可循。”

他缓步登上高塔,一步一句:“就如我想的那样,你开始好奇方振鹭所得的法门,故意在大比上将其判负,说他修得乃是不正之道,以此为由把他看管起来,命他交出瑶阴小界中所得之物。方振鹭此子,生性投机取巧,却也胆小怕事,万般无奈下只得求到我面前,让我为他指一条明路。于是我告诉他,”他停步在老人十步开外的位置,仔细端详着那张惨白而骇然的脸,“不如索性将那《九幽志》直接呈交予你,说不定还能换得一条活路。”

“你,你……”陈真人手指颤抖地指着他,几乎无法挤出一句完整的言辞。

“就这样,方师弟庆幸自己死里逃生,陈真人自觉自己得到了飞升大能的手书精髓,而我,也不着痕迹地将这道催命符,贴上了我想要的那条命。”青年人前从来都是端然稳住的模样,在此却第一次展露出咄咄逼人的尖刻。是真的太恨了,多少次的咬牙切齿,都只为了一朝可以彻底咬断对手的咽喉。

他前半生的全部惨烈与伤痛几乎全是拜这个老人所赐,当年濒死的瞬间,唯有仇恨与怒火支撑着他抓住一线生机,磨牙吮血,再披甲上阵。如今,那些旧日的仇与血又一次滚滚而来,成为了他的脊骨,温热了他的心脏,让他以最凌厉逼人的姿态毫不留情地宣战过往――经年血债,必要血偿。

“那卷残谱上,被我以泰衡老祖所铸法宝施以牵动七情之法,接触得越久,则神思心绪越会被其所扰,易怒,易躁,易乱神无主,易思虑过重。”青年将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楚分明,“你忽得泰衡老祖秘法,认定为真迹后,大喜之下根本无从细查,数百载过去,你虽身在道中,但道心却早已被七情杂念所蛀,蚕食于一腔野望欲求,最后只能落得个伤气耗神,道根尽毁的下场。”

老人双目大睁,就要起身咆哮,却猛地栽倒在地呕出血来。

齐云天俯下身去,看着那张暴怒却无济于事的脸:“真人还是省着些力气为好,如此动怒,岂非抱薪救火?”

“放肆,你放肆!”陈真人用力伸手向前一抓,拼尽最后力气一把扣住青年的手腕,震开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