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本是同心,无需介意这些一时得失,是这样吧。”齐云天轻巧地截断了他的话头,“毕竟,当初颜师叔与萧师叔的恩爱,也着实教旁人羡慕。少时情谊,相伴多年,终是等到了修成正果的一日,加之还有洞天之喜,真可谓是烈火烹油。
“可惜啊,看着颜师叔这般春风得意,晚辈却很是不喜。”青年的笑容淡得像是一笔收敛的墨意,“师叔与世家在十六派斗剑后送了晚辈那样的大礼,晚辈铭感五内,自然时时想着,回报一二。”
颜真人瞳仁陡然一缩,迸出某种极为尖锐的情绪:“是你!是你!是你……”
齐云天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抿唇微笑:“师叔想必是误会了,晚辈岂会做那等挑拨离间之事,教人窥了破绽拿捏了把柄?”他就像是受到了夸赞的后辈一样,露出谦和的笑意,“见不得这门亲事促成的,大有人在,晚辈不过是从旁提点了几句罢了。”
他放下手,抬眼以从容的笑意迎接对面那个老人所有的骇然与盛怒:“是的,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你与萧氏结亲,又入得洞天之境,地位在师徒一脉中自然再无人可以撼动。可是对于元贞洞天而言,这却实在不是一桩好事。原本他可以一跃而上,从此只居于我那老师正德洞天之下,却偏偏多了一个师叔你。你不仅得了洞天的机缘,还有了萧氏的扶植,日后造化远非他可比拟,他岂能不怨?岂能不被我三言两语说动?
“毕竟他也很苦恼,如何才能绝了这门掌门钦点的亲事。于是我旁敲侧击地点醒了他,女子的心思向来更敏感细腻,哪怕是萧师叔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也是一样。要让两个人恩爱得如胶似漆或许很难,但要让两个人因猜疑而决裂,却实在很容易。于是他也真的这么做了,而且做得非常高明,近乎完美。”青年低低地笑了起来,抬眼的那一刻,眼中流转着冷锐的光,“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在背后从旁推动,而又不沾染分毫,谁也无法指认于我,我从始至终利用的,不过人心而已。你以为几百年后的自己一桩桩一件件的布置是多么的巧妙高明,但那些,都不过是我当年用过的雕虫小技罢了。”
颜真人浑身一震,说不出是因为恼羞成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枯瘦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你住口!”
“你或许是真的爱那个女人,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带着对你的怨恨和失望转生去了。直到死,她都认为是你欺骗了她,利用了她,自始至终你爱的都不是她,不过是她能为你带来的利益和机缘。她在你身上耗尽了最好的年华,得到的却是你算计和虚伪。”齐云天却依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愈见游刃有余,他不再用那些刻意低顺的敬语,到了此时此刻,他也无需再对谁低头。
他顿了顿,唇角微扬:“哦,对了,险些忘了。多亏了那位萧师叔的死,她的弟弟萧君恨绝了你,无论如何也想要你身败名裂。于是我也给了他一个机会,洛清羽与那周用的流言蜚语,便是我授意他放出去的。至于那庄不凡,只不过是我利用周用推出来的靶子,好教你和元贞洞天,先斗起来罢了。”
八角亭四面的玉帘忽然被无形的气机刮得肆意摇荡,骢珑作响,苍青色的竹影法相一瞬间撑开,只一息,便将横在二人之间的桌案震得粉碎。远处传来近乎雷霆般的响动,那是无数暴乱的法力激荡所致。
而齐云天却任凭那些大风大浪滚滚而来,面对洞天真人的怒火仍不过微微一笑:“颜师叔何必动怒?若是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恼火成这般,那后面那些更有意思的事情,您老人家又该如何消受?”
老人牙关紧咬,死死地盯着他。
青年的眼中盛着笑意,那笑意在月下明亮而恬静,他很少露出这样笑容,那是由报复而生的欢喜,绝对而志在必得。
“萧师叔转生后,你虽然口口声声说着痛恨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