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你与他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就算眼下分开了……又怎么能说是没有缘分呢?”

长天剑拔出,溅开一片血色,剑尖上一抹缠绵悱恻的清光,其间仿佛有某种细碎的光芒在跳动。然而齐云天看在眼中,却只觉得一身魂魄都要被抽走。眼角在发烫,有某种久违的湿润顺着脸颊划落,融入这场无边无际的大雨。

“不……”

求求你啊,求求你……别这样,不要这样……

――“可怜啊…那点因缘,都是你偷来的啊……”

张衍将那青光拢在手中,任凭它开绽回莲花模样,以长天剑支地,咬牙忍过那断骨剔肉的疼痛。但意识也不过是一瞬间空白,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让齐云天看出自己的狼狈,于是抿出浅淡的微笑,松开握剑的手。

胸前已是一片鲜血淋漓,不曾想自己这么多年战无敌手,居然也有这样重伤在身的一日。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

他只希望从今以后,这个人可以好好的,不再被旧伤所折磨,不再被往事所连累。

心口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眼前也蒙上断断续续的黑影。张衍咬紧牙,最后看着那张神色绝望的脸,从今往后他便再也没有这么仔细看着他的机会了。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觉得大雨落在那张惨淡的脸上,像是在哭。

不要哭啊。

他想伸手擦拭齐云天的眼角,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举动,转而将积蓄着剑意的坐忘莲拍上他伤痕开裂的肩头。

雨仿佛一瞬间停了,齐云天听见多少光阴如电,天地分崩离析,宿命的刀挥起又斩落。

――“你与他仅剩一线之缘,而这根线终有一日也将断去,断了……便再不会连上了……”

一股灼热的力量在肩膀上燃烧起来,烧灼着血肉间为非作歹的剑气,也烧灼着仅存的一点希冀――两道剑气在不断互相抵消,而坐忘莲也随之化开全部的法力拼命愈合血肉模糊的伤口,伴随着剑意一并凋零。

连带着仿佛要将过往的种种一笔勾销。

意识在一点点被摧毁,他拼尽全力想要伸出手去,可是却徒劳无功。视野昏黑一片,他甚至就快要看不清张衍的脸。

――“你以为的天意垂怜,其实不过是命运给你开的玩笑……不要执迷不悟了,你和他,没有缘分啊……”

张衍对上他激烈变幻的目光,意识到他仿佛是在挣扎,知道那必是难以承受地苦痛。但他刚要伸出手去,心口的绞痛就已经折磨得他精疲力竭,他意识到自己该走了。无论如何也要在支撑不住前离开这里。

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飞快地离开身体,不是鲜血,也无关法力,是某种模棱两可的,无从把握的东西,像是指尖抓不的流水,握不住的风。它将与他长长久久地擦肩而过,与他做沉默地告别。

――“我对他自然也是有情分的,否则偌大的一个溟沧,有那么多人可供我博弈,我为何偏偏选中一个他?我确实是在利用他,我也确实想留下他。但却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

――“有情无情,不过看他有用无用。他若有用,我便允他代替张师妹好好地伴在身侧;他若无用,呵……欲成大事者,何事不可为,何人不可杀?”

“你我……”他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来得艰难而重若千钧,千千万万纷扰的思绪压在他的肩头,恨不得将他就此压垮,可他又怎能允许自己这么倒下,“虚情假意了那么多年,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他站起来,转身而去,将长天剑留在原地。漆黑的背影淹没在大雨和夜色中,像是从未来过。

“张衍!”

青衣修士在喊出那个名字的瞬间终是丧失了最后的力气,他颓然而无力地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