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宵小混入此番大婚已是失职,这句谢断不敢当。”他顿了顿,又道,“不知陈师侄眼下可好?之前丹鼎院那几味灵药可还奏效?”

霍轩勉强一笑,微微摇头:“多谢师弟一番好意,只可惜再好的药,如今易儿也无福消受,更无法亲自向师弟道谢了。”

张衍眉尖微动:“陈师侄他……”

“就在昨日,周佩那孩子已是送易儿转生去了。”霍轩低声道,“易儿那夜遇害后,虽是侥幸被救回一条命,醒来后,却已是失了神志,形同疯癫。门中的长老来看过,说是道心全废,无法可医,只能……”

“陈师侄为人秉正,广结善缘,来世入道,想来也当有所成就。”张衍也不曾想到那个看着老实木讷的孩子最后竟是这般下场,亦觉得有些许可惜,同为人师,自然明白教徒不易,“霍师兄还需宽心才是。说来,”他听得霍轩方才提起那个周佩,不觉多问了一句,“那位周师侄最后作何打算?”

霍轩低叹一声,转头看着天边云海起伏明灭:“那孩子对易儿,可算是死心塌地了。言是此番送得易儿去转生后,仍愿留在溟沧修道,只待接他转世归来,再续鸳盟。”

“其实大礼未成,她与陈师侄也算不得夫妻,本不必如此。”张衍默然片刻后才道,“难为她有心了。”

“是啊。大师兄感她这份心意,特向掌门请了法旨,赐周佩一重与真传弟子般的身份留在溟沧。秦真人也出面,言是肯收留她于琳琅洞天。”霍轩神色怅惘,“此番除了师弟你,最该谢过的便是大师兄了。若非大师兄与方真人有旧日交情,又肯出面安抚,只怕我溟沧与骊山派未必能这般善了。”

张衍冷不丁听得“大师兄”三个字,心中一动,却又不能露出半点多余的神色,只能仿若无事地接道:“大师兄处事向来周全。”

“大师兄毕竟是大师兄。”霍轩略一点头,有些感慨,“想那夜惊变之时,大师兄与师弟一同出手击退那作乱之人,又当机立断主持大局,稳住各方,实在不易。不管是易儿还是周佩,他也肯多加照拂……实在是不得不服。”

顾及各方么……是了,以那个人的为人处世,自然是滴水不露。只是不知齐云天顾及了那么多人,又可曾想过要顾及他张衍一二?

这么想着,张衍只觉这个念头似在心尖扎了一下,难得有些发疼,那夜齐云天荒凉冷漠的目光犹在眼前。

随后又与霍轩说道了些什么他自己也不曾留心,横竖都只是一些往来的场面话,聊上片刻,终归是一派兄友弟恭。张衍最后与霍轩议论过两句魔劫之事后,便言是昭幽天池内还有事务需得处置,先行一步。

他从容地道了告辞,正要离去,却闻得霍轩听不出情绪的话语在身后淡淡响起:“张师弟,害死易儿的,当真是那个魔宗长老么?”

张衍随之驻足,平静回身:“魔宗之人欲借此番婚事作乱,挑拨我溟沧与骊山派关系,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如今已是血债血偿。掌门有言,魔穴将出,四方不稳,此事能得以顺遂解决,乃是好事一桩。”

霍轩久久地注目于他,最后终是认命般垂下眼帘,沉声开口:“师弟所言极是,作乱之人既已诛杀,此事也可尘埃落定。”

辞别了霍轩,张衍却并未折返昭幽天池。哪怕他清楚自己外出一月,门中诸般俗务必是已经压满了案头,最后还是在不觉间向着玄水真宫去了。

眼见着那片海域渐近,剑遁的速度却又莫名缓了下来,但随即他便告诉自己,如今他已是十大弟子首座,此番料理完这桩变故,于情于理也都应该前往玄水真宫向那位三代辈大弟子禀告一声。

他应当坦然,应当从容,应当面不改色,然而到底无法说服一颗心无动于衷。

事到如今,他竟才惊觉,自己其实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