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十里锦缎,飞花相迎,更放出三千只灵鸟环绕四方,只等吉时一到,新郎官前来接亲。新娘周佩乃是门中方真人之徒,为真传弟子,在玉陵祖师跟前也颇得喜爱,是以此番门中也特地将喜事操持得隆而重之,备下的嫁奁更是丰厚。

除此之外,溟沧派齐真人还特地着自己门下弟子前来帮衬打点,连带添置了不少嫁妆,可谓给足了骊山派面子。

“吉时到了,周师妹也该去向几位真人拜别了。”

高阁之中贴满喜字,妆点用的红绸上绣尽鸳鸯。齐梦娇替端坐于妆台前的新娘将最后一缕长发一梳到底,看了眼时辰,笑着提醒。

新娘有着一张年轻娇俏的面容,胭脂点唇,额间描花,长发挽作惊鸿髻,簪着成双成对的金钗长簪,凤冠上垂下细密的玉流苏,极尽光彩照人。她脸上犹自带了些新婚时的羞涩,不住地打量镜中的自己。齐梦娇微微一笑,替她盖上绣着合欢花与并蒂莲的锦缎盖头,牵着她缓缓起身,八名婢女替她托起嫁衣的长摆,一路来到阁外。

主婚的乃是骊山派里德高望重的长老,门中与新娘交好的弟子也皆来相送,齐梦娇望着新娘长裙逶迤,被众人迎着去往正殿拜别师长,转而看向一旁无人处,轻笑一声:“再有些时候,新郎也该到了,前辈不如先随我去山门稍候一会儿?”

红衣的真灵懒洋洋显露出身形,倚着阑干遥望着那些红灯高挂的亭台楼阁:“你们这些玄门大派的喜事怎么那么麻烦?亏你也能耐得下心思应付。”

“这还不算什么。”齐梦娇笑了笑,“听恩师说,昔年门中秦真人大婚,那才真真是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真灵漫不经心地转到新娘梳妆的阁楼里打量了一圈,拿起螺子黛对镜在眉上描过一笔:“要我说啊,直接行了大礼,定了鸳盟,送入洞房不就好了。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旁人跟着凑什么热闹?你师父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成亲。”

“恩师早年曾在骊山派讲学,得过几位真人的照拂,何况……也算偿还了一二恩情。”齐梦娇听她抱怨齐云天,只得好言解释。

真灵捻着裙角,倒也不甚在意这些琐事,只道:“他啊,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吧。”

她把玩着那些胭脂水粉,有些不屑一顾――她本就是绝美的女子,已无需什么多余的点缀:“我与我那夫君成亲时便没这许多麻烦,他说他很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共结鸳盟,我也正好很喜欢他,便答应了。才没有这些????嗦嗦的繁文缛节。”

齐梦娇听着,不觉道:“缔结鸳盟可是牵连因果的大事,夫妻牵绊之深,旁人难比,前辈便这么轻率地答应了吗?”

真灵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如果你也是一面镜子,一个人过了许多年,见多了别人的故事,你也会腻的。他那时候傻傻地闯到我的小界里,被一群凶兽追着,见到我还吓了一跳。他当时离洞天之境尚有一步之遥,却迟迟不得突破,所以四处寻宝,探求机缘,这才阴差阳错遇到了我。后来我与他成了亲,他便留在‘花水月’里陪着我,那段日子倒真是快活。”

齐梦娇虽不大懂,但也知那必是一段伉俪情深:“那后来呢?”

“后来?”真灵神色有些黯淡,“后来他没能洞天,便去转生了,我便一直在等他。我与他有鸳盟,世间纠缠至深者莫过于夫妻,循着缘分,他总会回来找我的。可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有来。后来我便遇见了你师父,他答应带我出去见见世面,说不定哪日便能找到我那夫君的转世。”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振奋,眉眼间也有了灵动的光:“其实我隐隐有种感觉,好像他就在你们溟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找到了。”

齐梦娇掩唇一笑:“那到时候,恩师必定也为您热热闹闹操办一场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