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堂皇,若被困的是世家弟子,只怕他此刻还仍在玄水真宫“闭关不出”。他想起这些年大比,齐云天暗中扶植的师徒门人亦有不少,莫不是他救出的那名玄光弟子,也是他为几年后大比未雨绸缪的一枚棋子?这个念头一起,彭誉舟觉得愈发有可能是如此,心中也不禁忿忿。想自己一身才华,若非当年行错一着,何以由得齐云天在十六派斗剑独出风头,又何以失了十大弟子之位?

倒不如趁那小子还未成气候……

他还未形成个完整念想,一股森寒水汽忽地蔓上心头,叫他一凛。彭誉舟略有些心虚地抬头,只见齐云天仍是笑得平静端然。他疑心是自己感觉错了,齐云天的声音却淡淡地在耳边响起:“玄水真宫看中的人,彭师弟可别打错了主意。”

那话语口气和之前的问候客套并无什么区别,却让彭誉舟心头一沉,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齐云天修为更加深不可测,仿佛早已看透了自己的一切考量。口舌一麻,巧舌如簧似他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想来彭师弟是前来拜访彭真人的,为兄也不好多留你长谈,那不妨改日再叙。”齐云天微笑着开口,目光意味深长。

彭誉舟连连点头,匆匆拱手:“是是,师弟先行一步,告辞,告辞。”说着忙不迭地离去。

齐云天驻足于原地,感觉到彭誉舟等人的气机远去,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收敛。此番亲赴魔穴救人,于旁人看来,确实招摇了一些。张衍本就在门中无甚根基,若是被有心人盯上为难,也确实麻烦。不过此番警告了彭誉舟,借他之口,也就等于警告了那些小看了张衍的弟子。

至于后面的事情,还是交由范长青出面为好。自己这重身份……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自忖还有不少事情需要打点,出关后就去了魔穴一行,闭关时的不少琐屑还留待他决策。不过眼下,他还需往长观洞天走上一趟。

来到长观洞天时,但见宁冲玄白衣飘摇,伫立在玉砌回廊的尽头,身形端正挺拔,自有一派英气逼人。

齐云天笑着与他打了招呼,不觉道:“师弟何以等候在此?”

宁冲玄与他一并往里走去:“孟真人来看望恩师,言道师兄已出得魔穴,又说师兄受恩师所托前去,此间事了,必回来此走上一遭。于是师弟特在此等候。”

齐云天心头微动,略微猜到了一些,果然随即便闻得宁冲玄问道:“说来,不知张师弟可好?”

两人并肩走过一道浮桥,远远地有鱼姬的歌声传来,那调子旖旎,唱着浓艳的词句,尽是相思不相思的婉约。齐云天听着,觉得恍惚了一瞬,复又神色如常地笑道:“张师弟吉人自有天相,自是无恙,且已入得玄光境,实在是可喜可贺。”

宁冲玄点头赞道:“张师弟的心性乃是修道的上上人选,迎难而上,不屈不挠,实在难得。”

齐云天与他交情颇深,知道他如此说,那便是极高的夸奖了。

远处的鱼姬还在侬侬地唱着,又起了新的调子:“朝来提笔写相思,只恐入暮云雨迟。相见不识相别恨,未至情深情不知。”纤歌凝云,明明是人间寻常词句,却唱出了一派袅袅飘渺。

那句子从前听来,不过是男欢女爱你侬我侬,听过了也就过了,却不知道原来这样烟云迷蒙的调子,竟也悄悄自心头割过一点。

张衍,张衍,翻来覆去,这个名字始终扎在那里。

“说来,先前与师弟一赌,倒是我输了。”齐云天望着一水波澜,忽地道,“师弟可有想好什么彩头?”

宁冲玄听他提及此事,略微一笑:“此番是师弟我胜之不武,张衍身上带着如意神梭,他之生死,我自会知晓。”

齐云天微微笑了起来,目光自远处收回,落在他身上:“输了便是输了。我记得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