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羽心知他的顾虑,横竖自己也做惯了和事佬,当下便温和一笑:“敢问师兄,道理何在?”

“诸位可曾想过,张师弟身上符诏甚多,若我是风海洋,第一个便定会盯上他,如他再去寻钧阳壶,那拼了命也要上前拦阻。”钟穆清轻笑一声,一指张衍,“可若反过来,换我等三人去寻,反倒是还有几分胜算。”

张衍对上钟穆清看来的目光,对这点锋芒熟视无睹,无所谓地一笑。

搜寻钧阳壶与拖延风海洋孰易孰难不言而喻,在给人使绊子这一点上,这钟穆清倒是将琳琅洞天学了个十成十。

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洛清羽目光隐有几分担忧地往张衍身上一扫,嘴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而张衍已是平静应下:“我可将宝镜借与霍师兄一用,如此寻起钧阳壶来也容易些。”

既已定计,五人这便兵分两路行事。

然而风海洋似对张衍与荀怀英全然不感兴趣,他如今已修得元婴法身,更能困锁天地,随手施为拖住那二人,便直追溟沧三名弟子而去。

――魔宗眼下虽只他一人身在星石之内,但他也因此无需再顾念其他,只管凭一己之心行事。他亦是看出此番胜负关键实则落在那钧阳壶上,若不得此壶,任有多少符诏也是无用。

至于张衍……想来他们之间迟早会有一战。却不在此时。

“如今这南路我等已是找了一遍,无甚发现,那唯有去东路和北路搜寻了。”宝镜忽然探得一道光华,霍轩心头一凛,知是风海洋已经逼近。他虽行事求稳,却并非没有担当之人,“我留下,洛师弟、钟师弟你们二人持宝镜先行。”

“师兄,这是为何?万万不可!”洛清羽一惊。

“我若孤身在后,风海洋想来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如此我便可将他缠住少许时候,两位师弟放心,为兄也是惜命之人,不会白白送死,有大巍云阙护身,不至有损,大不了退出此界。”霍轩郑重嘱咐,“只要能寻得钧阳壶,这便是死而不僵之局,我玄门仍有一线胜机。”

洛清羽上前一步,主动开口:“那也可由小弟来代劳,何必师兄出马?”

他生性不是好斗之人,但也并非胆小怕事。眼下三人之中,数他修为稍逊一筹,若要为饵,应该是由他前去。

“还是我来吧,霍师兄。”

钟穆清本一直不曾发言,此刻却又一次站了出来:“前路是否能寻到钧阳壶,还不得而知,此处还需你来主持,暂还请你辛苦一回,此事就由小弟代劳了吧。”

霍轩这次确实有些意外。

“由我三人寻壶之计本是由我所提,此刻也自当由我负责。”钟穆清镇定道,“我知霍师兄顾虑为何,我有一策,虽是冒险,但或可骗过此人。”

他顿了顿,已传音之法向二人开口:“既然风海洋认定来追我等,那便换上一换,暗中将宝镜交于张师弟,改为他去寻那钧阳壶。由我去阻拦此人,更能教其信服,以为宝镜还在我等之手。如此,张师弟行事的余地也更大。”

霍轩听至最后一句,不觉有些动容:“钟师弟……”

“霍师兄可是想说,我出身琳琅洞天,与张师弟本就有颇多龃龉,甚至刚才还故意推他与风海洋一战,如何眼下又要出面做这个好人?”钟穆清一眼便知他要说些什么,忽地笑出声来,“事到如今我不妨直言。此番斗剑,我只为求胜夺那钧阳精气,只要能达此目的,何事不可为,何人不可战?”

“好,就按钟师弟所言行事。”霍轩第一次自钟穆清身上感觉到一股冷硬坚决的气魄,当机立断,与洛清羽齐齐一拜,纵身遁走。

飞岩之间转眼只余钟穆清一人。他纵观四野,分明眼下自己是孑然飘零,却只觉心神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