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道友若是有暇,不妨来我峰上一坐?”他自觉方才有些失礼,索性拱手相邀。

荀怀英却摆手一拒,仍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免了。昔日我师弟金敏长,在陈族之中受困七年,得蒙张道友你从中斡旋,方才脱身,此事我欠你一个人情,斗剑之时,你若需我相助,尽管开口就是。”

说罢,他也不等张衍回答,便径直驾着剑光飞往少清的峰头。

张衍咀嚼了一下金敏长这个名字,这件事他依稀有点印象,那还是自己还未完全破开丹壳时的事情了。那时他闭关于昭幽天池,还是齐云天遣了范长青来寻他,言是让他去陈族处理此事,原来其中竟还有这样的缘由。

他想到此处,终是微微一笑。少年时的一点温情如今忽然忆起也还是分明的色彩,于是才意识到岁月流过时的波澜不惊。

他刚要去摸索揣在胸前的那个锦囊,忽觉一旁不知何时立了一人,便又收了动作,转过头去,看向那个奇怪的女人。

那女人与门中旁的女修一般,眉目虽不年轻,却自有一股恰到好处的风韵,一身霓裳羽衣上绣着胭脂色的花,却只衬得那张柔婉的脸有些悲戚。

张衍对上她看着自己出神的目光,不觉皱眉,出言提醒了一句:“可是骊山派的道友?”

女人被他这样一语惊醒,随即看向他的目光里便升起了浓重的失望。她向着张衍行了一礼,低声道:“是妾身冒犯了,还请张……道友见谅。”

她有些怅然地转身离去,张衍依稀能听见她低叹了一声。

“唉,曹姐姐又在想她那苦命的徒儿了。”不远处又有个女修似循着刚才那女人的踪迹而来,一见张衍,不觉也是叹气。她在张衍面前停下,敛衽得体一拜:“妾身乃是元婴派门下朱欣,方才那位曹敏柔真人乃是骊山派高足。妾身在这里替先姐姐赔个不是,还请张真人莫怪。”

曹敏柔此名张衍有些印象,当初刘雁依外出寻化丹之药时曾受她颇多照拂。但若说对方眼中的哀怨之意是因为中意的苗子已师从旁人,未免匪夷所思了一些。

不过斗剑在即,这些小事也无需在意。张衍还了一礼,只道无妨。

朱欣如释重负地一笑,突然道:“久闻张道友之名,却不知张道友名讳中的‘衍’,是哪一个‘衍’?”

这话问得奇怪,但张衍还是耐心答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便是此字。”

朱欣轻叹一声:“张真人有所不知,曹姐姐原先有一个弟子,也唤作张琰,不过是‘黛玄眉之琰琰,收红颜而发色’的琰。可惜那孩子早年身死道消,落得个无法转生的下场,是以曹姐姐听闻张真人之名,难免思及往事。”

张衍恍然:“原是如此。”

“说来……”朱欣就要往下说时不觉迟疑了一下,苦笑一声,“说来那孩子的死,与贵派还有几分关系。”

她口中的“贵派”自然指的是溟沧,这到让张衍停住了就要离去的脚步,继续听她说下去:“哦?”

朱欣扶了扶鬓边玉钗,神色微黯:“当年溟沧派秦掌门继位,那位张师侄奉命依礼前去拜贺,谁知正好被卷入了溟沧内乱,以至于神魂尽散。唉,那孩子我曾经见过一面,是一个格外温顺懂事的丫头,谁知到最后会落得如此境地?”

“你说什么?”张衍目光一缩,蓦地转头逼视着她。

朱欣不知他为何忽然神色一变,微怯地后退一步,小声解释:“妾身无意冒犯溟沧威严,只是确有其事,如实述说罢了。那张琰师侄的遗容还是贵派的齐真人遣弟子送回骊山派的,想来张真人入道也不过百余年,自然不知晓这些陈年旧事。”说罢,她便又行了一礼,匆匆追着曹敏柔的方向去了。

张衍仍是停留在原处,此时日头渐升,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