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早已是突破元婴二重境,结成元婴法身的丹药也早就备下,却迟迟无法迈出那一步。他原本修《玄泽真妙上洞功》,得气精纯,又有极天上所取的钧阳精气在手,本不该道行滞涩到如此地步。然而每每运气凝神,便只觉体内似有某种极阴晦的浑浊之气作祟,贸然突破只会伤及根本。
齐云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过头时才注意到不远处站了个鲜红的影子。
“花水月”的真灵如今看着已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少女了,只是那顽劣尖锐的脾性仍没有改过半分。齐云天恍恍惚惚地想起,齐梦娇当年也是这样,刚领回门下时不过还是个孩子,一晃眼便也出落成女儿家的身段。他这么瞧了两眼,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浑身尽湿,领口微敞,总归该避忌一下男女大防。
他挥袖拂去一身水意,拾起一旁散落的衣袍披上:“前辈可是有事?”
真灵仍矮了他不少,仰着头望着他:“你又做梦了吗?”
齐云天目光一冷,随即也明白此物与自己朝夕相伴,会知道这些也是情有可原:“前辈何出此言?”
“你方才在水里昏睡的时候,又叫你师弟的名字了。”真灵轻轻开口。
“是吗?”齐云天笑了笑,从她身边经过往天一殿走去。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真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有种过分的清冷。
齐云天顿住脚步,却并不回头:“那依前辈之见,我该如何做?”
“闭关。”真灵急急忙忙上前了一步,“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都放手别管。你若再不与那张衍拉开差距,你……”她忽然又住了口,一双眼瞪得大大的,像是反而被自己的话语噎住。
她猝不及防语涉张衍,教齐云天不得不留神。他微微皱起眉,转过头看着那张秀气的脸:“你知道些什么?”
真灵被他问住,似觉得为难,被月色照得水灵的一双眼里浮着些悲悯。
“你听我的,总没有错。”真灵咬着唇,半晌后只剩下这么一句,“好好闭关,也别再……”
也别再见那张衍了。
她的欲言又止被齐云天看在眼中,然而后者却是温和一笑。他眉目不如张衍那么英伟,自有一份端庄,恰似一笔浓墨转淡。
“其实,自从中柱洲回来,我心中总有几分郁结难解,放之不下。”齐云天声音略低,目光落在那片水中月色上,“每每试着推演一二,却又总无法窥破。直到这几日,才模棱两可得了一卦。”
他话语平静,却终归藏不住怅然。
真灵打量着他:“是什么?”
齐云天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掌纹,这样一只细长的手被月色照得有些苍白。他眼中是难得的迷惘与困惑,喃喃开口:“第三十八卦,火泽睽。上火下泽……相违不相济。”
张衍自静坐中醒来时,四野空旷,山巅之上长风千里,一片浩然。明月无声,照亮一片山河。此地距离承源峡不过半日行程,待得各自休整一番,明日便可赴那斗剑法会。
他抬手微微按过胸口。自知晓了坐忘莲一事后,他平日里处处留心,也逐渐能分辨出那一丝细微的波澜。寻思往事,从前一些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有了答案。就好像当年在玄水真宫的那个晚上,分明不是醉酒,自己却还是……
黑衣的修士站起身来,掐断了思绪。纠缠于这些过往并无意义,只是徒惹心疑。
他振袖跃上云端,一路来到了极高的重天,几乎能与月色齐平。深吸吐纳间,忽见那样皎洁苍白的巨大满月下,立着一个缟色衣衫的伟岸身影。那人长发披散,一身宽大衣袍猎猎翻飞,三朵顶上罡云漆黑阴晦,若有凝聚归一之意。
竟是一名元婴二重境的修士。
张衍心中暗暗一惊,不觉揣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