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而出。一片水光潋滟间,那背影有种教人不敢上前的高不可攀。
钟穆清在桥头驻足,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恩师。”
秦真人懒懒地应了一声:“过来坐吧。你我师徒,不必见外。”
得了这句许可,钟穆清这才上前,步上莲台,在小几对面坐下。他本想问那张衍是为何事而来,然而瞥见秦真人似笑非笑的神色又不敢贸然开口。无数个猜测在心中辗转盘桓,终是不得要领。
“你是想问,那张衍此番前来所为何事?”秦真人漫不经心地指点着水面,自有莲花随她心意开谢。
钟穆清勉强一笑,低低道:“弟子确实好奇。”
秦真人斜倚着矮榻,支着额头轻笑出声:“他来问了我一些事情,我不过如实告诉他罢了。清醒一点,哪怕再难堪,总好过做个糊涂鬼。”
“弟子愚钝。”钟穆清咀嚼一番,仍有些疑惑,“想必是极要紧的事情?”若不是什么干系重大之事,似张衍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会来此?
“或许是极要紧的,或许到最后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秦真人随手掸去裙摆上的落花,安然的姿态间依稀有种讽刺的意味,“老实说,我自己也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看上这样一场好戏。只盼他们,切莫教我失望才好。”
钟穆清想了想,笑道:“不管闹得多么天翻地覆,恩师只管稳坐钓鱼台就好了。”
秦真人不置可否,远望着微风吹皱水面,那些莲花肆无忌惮地盛放开来,半晌,终是低低一叹。
张衍在快要抵达玄水真宫的地界时忽然降下了云头。
他踩在潮水波澜上,抬头看着被秋日照得碧澄的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缓慢地游移着,消散了又聚拢。回头处天接着海,是无边无际的辽阔,云层的影子落在海面上,寂静无声地远去。
他闭了闭眼,收敛了全部气机飞向那座飞檐卷翘的深广殿宇。自高处看去,一重重时隐时现的禁制仿佛将整个玄水真宫环绕成了一口井,数不清的岁月被困在其中只剩这一片天地。
天一殿还是熟悉的昏暗,哪怕只在门槛处踏足一步也觉得下一刻会被黑暗包围。张衍缓慢走了进去,借着水池里的一点珠光勉强看清砖石之间的缝隙。
齐云天似乎并不在殿内,空阔的大殿里唯有逐雨虾?O?O?@?@地往来,擦拭着比自己大上几十倍的铜鱼与香炉。它们在经过张衍身边时乖巧而恭敬地行礼,然后专注地忙碌起各自的活计。
张衍转而大步走出天一殿,明朗的阳光照落在殿外的空地上,三生竹林一片郁郁葱葱。
他沿着竹林间的青石小路缓缓而行,忽然听得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笛音。虽然不通音律,但他还是能分辨出,那是秋水笛的音色。
张衍克制了脚步,抬手无声地拨开垂落在眼前的一丛竹枝。那个青色的身影背靠着朱漆圆柱斜坐在凉亭的阑干上,宽大衣摆一角垂落在水中,于是那身影就像是从水中生出一片植物,葳蕤而寂静的盛放。
齐云天执着那根青花白玉笛,仿佛那是教人多么无可奈何的一道难题。他沉着思考了片刻,才又一次试探着横笛在唇边,缓慢而生涩地吹出几个音。那几乎不能称之为一段调子,停顿得太久了音节毫无连贯可言,中途一声突兀的偏音硬生生打断了中止了这次吹奏――一池湖水都被这一瞬间失控的音律带起,化作波涛汹涌之势。
“……”齐云天放下秋水笛,抬手重新抚平了水面。由天水离玉炼制的斗法之器本就有别于供来消遣的怡情之物,哪怕竭力控制着一身气机,也难免一时失察,搅出千涛万浪的波澜风云。
他仿佛很少遇上这样不拿手的事情,此时端详着手中的秋水笛沉思许久,还是忍不住再试了一次。
他的每一个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