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请他对付那张衍,也不为别的什么,就想问问他这些年过得如何,伤养得可好。”坐在莲台上的女人弃了棋子,手指揉过额角,恹恹地开口,“可是提起笔,却又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她出神地注视着棋盘,目光有些飘渺,低低开口:“大约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这些年总是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情。母亲早早地便去转生了,父亲不喜我在跟前,唯有几个师兄肯照拂我一二,后来又添了一个你与我为伴。我这一生,没有什么求觅大道的执念,如今回头审视,竟觉得有几分浑浑噩噩。我所求的,早已是不可求得,那我这些年苦苦去争的,又是什么呢?”

“师姐哪里就上了年纪?”沈柏霜失笑,“你这是要拿自己和门下那些小姑娘比吗?”

“你啊。”秦真人闻言终是笑了,抬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三重大劫当前,任人想不想争,都得去争。你如今离破境只差一步,也该多为自己花些心思。若是缺了什么,定要同我说。”

沈柏霜看了眼棋盘上下了一半的局,极轻地叹出一口气。

太易洞天是一片近乎沉闷的寂静,盘坐在高处的老道没有半点多余的神色,却偏偏带着慑人的威严与凌厉。陈掌院跪在殿下,只觉得舌头发麻,一句话结结巴巴断了数次才吐露清楚,说到齐云天撕了法旨时,更是声音低如蚊蝇。

“还,还有……”他最后咽了口唾沫,干涩地开口,“齐真人还说……要,要向您问好。”

高处浮着的一盏白玉暖灯忽地爆开,啪的一声震得人心头一颤。

“好,”陈真人睁开眼,苍老的脸上有一种让人胆寒的冷意,“好一个三代辈大弟子。”

陈掌院喏喏地伏身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你掌管方尘院也有不少年头了吧。”陈真人神色漠然地望着殿宇内的雕龙画凤,忽地开口道,“怎地还犯这等过错?竟敢无中生有,假冒洞天的法旨胡作非为。”

陈仁威浑身一震,惊恐地抬起头来:“真人!我都是听真人的吩咐……”他还欲争辩些什么,突然一下子住了口,只觉得像是有一滴水在身体里爆开,神色骤然扭曲。陈真人一下子起身,抬手气机一捞将殿下那人拉至面前,却仍是晚了一步。

血从陈掌院的七窍流出,老道人的尸身一动不动地瘫倒在陈真人脚下,大睁的眼睛里满是死前的痛苦与惊惶。

――“齐真人还说……要,要向您问好。”

陈太平入道多年,这一刻眼中也不由燃起盛怒。他几乎可以想见玄水真宫的那个年轻人是如何从容微笑,说出那句问好的话来。

“留不得了。”陈氏之主冷眼看着指尖溅上的一点血迹,低声喃喃。

第186章

双月峰外南去五百里,便是贞罗盟内重地地火天炉所在。相传这地火天炉乃是两名洞天真人所辟,聚无数地脉火气,其间玄奇之处不可胜计,无数法宝奇珍皆由此而出。

张衍自请得贞罗盟两位炼器大师炼化桂从尧的躯壳后便时时从旁看护,以免出什么纰漏,功亏一篑。此时距一干炼器宝材入炉温养已是两月有余,但仍未到开炉继续炼化之时,他白日炼化罡英修行,夜里便护于一旁推演神通,倒也并未如何费神。

这一日他照例来到地火天炉之前,恰好见为他炼化法宝的梁长恭前来验查火候。张衍与他各自问候一句,便一并往里走去。

“如今这还未到二次开炉之时,”梁长恭与他絮絮说起炼制过程中的琐屑,一派兴致勃勃,“待到了那个时候,还需以上等木材调度明火,更是繁琐。”

张衍点点头,忽地想起一事:“梁真人是炼器好手,想必阅宝无数,我这里倒有一物,想请真人帮忙一观。”

梁长恭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