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他进去,只怕自家恩师此番“闭关”之事必要露了破绽,到那时,便不止是她与周宣二人要担违抗洞天法旨之责……世家,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那些旧日的锋芒与血仇从未消弭过,冷不丁挥刀至眼前,仍觉得不寒而栗。

对方咄咄逼人,且仗着自己的辈分倚老卖老,哪怕请范长青前来也是无用。该如何做,要如何做?

“诶,这是发生了何事?”

一声疑问自云中传来,一道清光落地,有人缓步而来。

齐梦娇眼见那一抹青色下意识一喜,随即才分辨出不同。尽管来人一身与她那恩师相似的青色道袍,气质却是迥然相异的,在齐云天身上端然凝定的颜色,在他身上只教人觉出一种清风朗月的磊落。

“洛,洛师叔?”她看着那人走近,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洛清羽走上前来来,抬手间一道气机扶起了她与周宣,又看向一旁的陈掌院,温言笑道:“陈掌院如何在此?”

陈仁威虽顾忌洛清羽十大弟子兼元婴真人的身份,但自己背后毕竟站的是一族洞天,当下不冷不热应道:“那洛真人又如何在此?”

“上次我在功德院时曾听梦娇师侄苦恼大师兄这一闭关许多年,修行上有许多疑惑无人指点,孟真人又非是时时能得见的,故而与她说好,得空来指点她一二。”洛清羽转而笑望向齐梦娇。

齐梦娇会意,敛衽一福:“还要多谢洛师叔不嫌小侄愚钝。”

陈掌院心中气得咬牙切齿,暗恨洛清羽从中作梗,于是尖锐道:“洛真人如此身份,便真要请教,也当是小辈去你洞府拜访不耻下问才是,哪里有一派元婴真人亲自上门指点一个记名弟子的道理?还是说,洛真人对玄水真宫之事竟如此上心,连带着名字不配记入正统传承的小辈也能得你青睐?”

周宣面色变了变,终是不能像齐梦娇一般置若罔闻。然而洛清羽以目光示意他莫要开口,随即向着陈掌院斯斯文文地一笑:“梦娇师侄虽是记名弟子,但也是大师兄门下。更何况大师兄素来疼爱这丫头,听闻当年梦娇师侄在他外出赴十六派斗剑时丢了白泽岛洞府也不曾责怪,我这个做师弟的,自然没有不偏疼这个晚辈的道理。”

因着昔年旧事,洛清羽行事素来低调,极少有这么言辞犀利的时候。他话语间虽是在说齐云天疼爱弟子,实际却是提醒着陈仁威勿要忘了苏氏的下场。他跟随颜真人多年,听闻当初苏氏曾趁着齐云天赴十六派斗剑,余下齐梦娇一人在门中时霸占了他原本的洞府,再思及后来苏氏灭门,也正是这位大师兄亲自出面所为,便知拿此事敲打世家最适宜不过。

果然,陈掌院脸色登时有些发白。他来时只听陈真人暗示齐云天眼下极有可能不在门中,只要靠着法旨入玄水真宫一探,必能抓到齐云天离山的证据。只要坐实了这一点,便有的是罪名可以大做文章,到时只怕正德洞天也未必能保齐云天坐稳现在这个位置。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齐云天眼下固然离山,但终有归来的一日。若不能斩草除根,给了他翻身的机会,那对方的第一笔账,必是要与自己清算的。

思及此,陈仁威果然暂时住了口,目光在齐梦娇与洛清羽之间逡巡。

然而最后,他看着手中法旨,终是狠下心一咬牙,口齿分明道:“洛真人,你要指点小辈,与我方尘院入玄水真宫查看乃是两件事,还请莫要插手,免得洞天真人问罪下来,影响到真人赴那十六派斗剑法会。”

洛清羽静默片刻,淡淡开口:“陈掌院,凡事还需留一线余地。”

“洛真人此言差矣,我不过公事公办罢了。”陈掌院转念间已然想通,此番必要借着齐云天离山一事,替世家除了这个心腹大患,当下也懒得再与他们虚与委蛇耽搁时间,“你们百般阻拦,莫不是这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