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气机彻底远去,真灵才将目光从大殿门口收回,转而看向榻上昏迷不醒的年轻人。她收敛了笑意,偏着脑袋,伸手抚过他的额头:“他那样的人肯这么对你,是真的很用心了……可惜你看不见。”
她久久注视着齐云天,眼中乍隐又显一抹哀戚,最后终是轻轻叹出一口气:“可怜啊。”
四面八方像是有漆黑的火在灼烧,偏偏身体却仿佛在堕入极冷极寒之地,抬不起手,亦发不出声。
“修此道者,天降劫数!”
一个近乎凄厉的声音在耳边歇斯底里,教人心中惶惶而无能为力。
明明什么也看不真切,可又依稀能感觉有什么在一步步逼近,那种凶狠可怖的威压如同疯狂的海潮淹来,压得人几乎窒息。胸膛里传来的疼痛撕心裂肺,一颗心也好似滴着淋漓的血。
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可是“他”是谁?
醒一醒啊,醒过来……
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雪亮的利刃,那样锋利的光芒却也照不亮这片暗无天日,只反复警醒着,暗示着,驱使着要迎上那压抑的阴影。
可是做不到,是真的无法做到。
黑暗中,那模棱两可的轮廓居然一点点清晰了起来,熟稔了起来,于是渐渐地,那些不安与惶然居然也蜕变为了安详,一颗心趋于平静,可以毫无保留地伸出手去拥抱那一片妖异。
胸口被前所未有却又意料之中的痛楚贯穿,竟然也算一种心满意足。
“已经没事了,收手吧。我就在这里。”
黑暗骤然烟消云散,他终于得以吐露心中的话语,抱紧近在咫尺的那个人,接纳一切的鲜血与阴霾。那一瞬间的感觉是如此盛大而绝艳,像是一朵花转瞬即谢,凋零的那一刻纷纷扬扬,天地飞雪。
死而无憾。
第174章
“照你所说,齐云天眼下并不在溟沧?”
微光洞天内,端居于高处的道者睁开微狭的双眼,审视着跪在殿下的那个后生晚辈。
任名遥抬起头,连连点头:“玄水真宫上下虽口风极严,但弟子幸不辱命,从周宣那里试探出了破绽。换做旁日,无论是谁擅闯玄水真宫,都必先治一个大不敬之罪,哪里还有容人细说的道理?周宣那小子没有底气问罪于我,必是因为此刻玄水真宫无主。若大师兄只是简单的出行,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掩人耳目?必是为了什么隐秘之事私自离山,这才搬出了闭关做幌子。”
颜真人抚须沉思片刻,唇角牵出一丝冷笑:“原以为他闭关是想坐山观虎斗,等着我与元贞洞天争个两败俱伤,不曾想竟还有这个可能。”
“只是有一点,弟子确实百思不得其解。”任名遥复又道。
“你是想问齐云天为何私自离山?”颜真人微微一哂,将手中的竹枝一掸,“不错,此事确实匪夷所思。齐云天处心积虑搬弄是非,设计我与元贞洞天入局,却又半途而废,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他斟酌片刻,眼中多了几分锐利之色:“这些年我与元贞洞天已是撕破脸皮,琳琅洞天也因此与我生分了,齐云天离山之事是否与之有关难以断定。不过眼下也无需深究这些……齐云天是否真的不在溟沧尚不好下定论,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任名遥心下好奇,不觉追问,随即被颜真人的目光一扫,才意识到自己逾矩,连忙低下头去。
“此番你做的很好。你自孟师兄门下转投我处后,便事事尽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颜真人居高临下审视着他,忽又酝酿出几分和蔼笑意,“说来也是可惜,当初但凡孟师兄对你多上点心,你如今的道行也不止于此。”
任名遥将头埋得更低:“多亏真人肯赏识于我,否则这溟沧只怕已没有弟子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