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沉吟片刻:“大师兄当年,是个什么样子?”

英节鱼鼓正喝得起劲儿,听到这个问题倒有些莫名:“能是什么样子?不就和你差不多,化丹三重的修为,年纪轻轻人倒是老成。唔,不过那孩子孝敬的酒可没你的好喝。”

听得这么个回答,张衍倒是忍不住笑了笑。似齐云天那个性子,本就不爱沾这等外物,他想了想当初英节鱼鼓向自家大师兄讨酒喝的模样,不觉哑然。岁河的大潮还在受长天剑牵引,推着飞舟乘风破浪,张衍看着那无边水浪,好似那青色的影子还在眼前。

中柱洲西北之地有一处劈山大崖,崖前立有一座岿巍石碑,上书“楚恨”二字。再往前行,便是一座浮岛凌空。一道水瀑自岛上冲刷而下,落入山崖深渊,在天地间自成一线留白,远望时有如天河直落,一派浩荡之势。

岛上最高的峰头处别无他物,唯有一棵孤松盘虬卧龙,松下一座草庐简陋朴拙,一名黑衣道人正于其间闭目盘坐,眼前悬着一枚玉色神梭。

一尾黑蛇卷着一坛酒,顶着夜色艰难地逶迤而来,还未到得草庐里,那神梭便似活了一般钉在它面前一寸处。

黑蛇吓得缩了缩脑袋,随即扬起前躯吐着信子,向着草屋内的道人小声道:“恩师,是我。”

道人睁开眼,扬袖间气机一收,便连梭带蛇一并卷进了屋,自然,也没忘记那坛酒。

罗沧海一落地便化回了人形,把抱着的酒坛交到自家恩师手里,郑重其事道:“恩师,弟子幸不辱命。”

晏长生拍了拍坛口的酒封,满意一笑,随即又皱眉啧了一声:“怎的去了那么久?”

罗沧海在他面前坐下,一拍膝头长吁短叹:“哎哟我的恩师啊,你是不知道大师兄在酒窖设的禁制有多难!您老人家没事教他那些劳什子做什么,吃苦的还不是咱爷俩……您瞧瞧,您瞧瞧,为了解那禁制我蛇皮都要掉了一层。”

“那是你大师兄学以致用。”晏长生正色呵斥了他一句。

“唉,反正您这心偏得就没正过。”罗沧海假惺惺地一抹眼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要是把您的酒给锁了,您不得把我剥了皮炖汤喝?”

晏长生撕了酒封,先尝了一口,这才觉得这个把月来那股子不自在的酒瘾好受了些。他瞧了眼对面可怜巴巴的罗沧海,挑了挑眉:“怎么没给你自己拿一坛?”

罗沧海叹了口气:“恩师,弟子可只有一条尾巴。若是人形过来,惊动了大师兄,那就连这一坛也没了。”

晏长生笑啐了他一句,揉了揉他的脑袋,把酒坛丢给他:“瞧你那德行。”

罗沧海仰头饮了口,抬手擦了擦嘴角,又把坛子还了回去。他刚要说些什么,忽觉草庐外气机一变,吓得赶紧变回原形,在晏长生背后缩成一团。晏长生干咳一声,也赶紧将酒坛收入袖中,坐得端正了些。

“弟子拜见恩师。”白衣少年立于草庐外恭敬稽首,嗓音平淡。

晏长生淡淡应了一声:“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罗沧海在他背后缩得更紧了些。

吕钧阳入得草庐,又是一拜,刚要开口,却嗅到屋内竟有些许酒气,不觉皱眉:“恩师可是又贪杯了?”

“……”晏长生咳嗽一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是你罗师弟管不住自己偷喝,为师已是训斥过他了。”

罗沧海心中委屈,吐着信子舔了舔自己的尾巴尖。

吕钧阳眉头皱得更深,就要再开口,晏长生已从容地岔开了话题:“你来所谓何事?先说要紧的。”

“是。”吕钧阳一拱手,“启禀恩师,近日列玄教似在大肆追缴一人,据说此人初到中柱洲便毁了列玄教一座分坛,还搬走了他们的祖师神像。如今此人的拓影画像已经四面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