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抬头看向那个高处的身影。

“今夜你确实败于庄不凡不假,但你不是在斗法上输给了他,而是让他找到了攻击你的机会。”颜真人自法榻上起身,一步步来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次斗法败了不算什么,这并非大比之上一锤定音之举,根本无需太过在意,其他几位洞天看的也不过是你二人的心性而已。但你,”他声音转冷,“不仅毫无作为,且任他辱没,如此忍气吞声,将来能有何等作为?”

洛清羽嘴唇动了动,然而那些话语终究无从吐露。

颜真人低头紧盯着他神情的变幻,唇角牵出一丝锋利的冷笑:“清羽,为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如果没有当年些莫须有的流言,你今日成就绝不止于此。”

“恩师……”洛清羽忽觉心头一沉。

颜真人忽地叹了口气:“那庄不凡其实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欠缺的,只是一个了断。了断了那些过去的诽谤,十六派斗剑的名额,必有你的一份。”

洛清羽膝行上前两步,抓住那石青色的衣摆,目光里已有恳求之色:“恩师,弟子知错。十年后的大比弟子必不让恩师失望,弟子……”

颜真人抚上他的发顶,露出极为和蔼的神色:“这不够。庄不凡能借着那些过去之事搬弄是非,旁人便一样可以。你能斗败一个庄不凡,可你能斗败众人的悠悠之口吗?”他俯下身,用沙哑的嗓音缓缓道,“你斗不过的。让流言消失的最好办法,就是追本溯源,斩草除根。”

“恩师……”洛清羽手指颤抖着抓紧颜真人的衣摆,“千错万错弟子都愿一力承担,求恩师不要……”

“傻孩子,你在执迷不悟些什么?那些都是可以舍弃的,根本不值一提。”颜真人按上他的肩膀,口吻放轻,手却一点点使力,“拿周用的一条性命,换你十六派斗剑的一场机缘,也算不亏了。”

洛清羽睁大眼,无望涌上喉头,张了张口却吐出无声,只能反复摇着头。

颜真人用力抓着他的肩膀,下一刻脸上温情已被冷厉取而代之:“听好了,要么去杀了周用,要么别再回微光洞天!”

说罢,他转身拂袖而去,不留给后者半点辩白的余地。

海面苍茫一片,云端亦是一番腾涌之象。齐云天端立于云头,任凭清风流云错身而过,笑容始终不见更改。半晌后,他向着孟真人的背影拱手一拜,平静道:“恩师何出此言?十六派斗剑人选悬而未决,庄师弟与洛师弟终有一战。”

“你施法暗改分组人选,旁人不知,为师修北冥真水,难道还觉察不到吗?”孟真人回过身来看着他。

齐云天仍是恰到好处地笑着,并无半点被揭穿的慌乱与不安:“恩师道行精深,弟子自愧不如。”

孟真人专注地望着自己的弟子,眼中是深深的忧虑:“你对着为师,都不肯说一句实话吗?”

“恩师说笑了。”齐云天从容不迫地对上那目光,“弟子从不敢欺瞒恩师。”

“你啊……”孟真人摇了摇头,低叹一声,“今日一干洞天在场,你可知若稍有不慎便会被他们拿了把柄?”

齐云天笑了笑:“弟子谨遵恩师教诲。”

孟真人听得这个回答唯有苦笑,转而看向远方:“从前你是识得一个‘忍’字,后来你又懂了一个‘狠’字……你这些年行事教为师愈发看不透了。或许也就唯有个张衍能让你软下心肠,只是如今张衍一去便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你……”

他想了想,到底没有再说下去。

“为师什么也不求,只望你能好好的。”孟真人阖了阖眼,终是道,“应酬了一晚,你也回去歇着吧。十六派斗剑之事,到底不是一时片刻便能决定的。”

他就要踏云而去,身后忽然传来齐云天似笑非笑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