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之难。其间间或夹杂着一些规劝与循循善诱,劝后来者莫要贪图此法之威,轻易尝试。
张衍对那些千奇百怪的笔迹嗤之以鼻,将它们从眼前一一抹去,扫开那些无关紧要的批语,忽有一片潦草癫狂的字句逐渐清晰,扑面而来,横折竖撇间尽是骄傲。
“我有风雨满袖,招得天宫雷霆。春秋五指之间,乾坤一握在手。何人少年歌狂,何人万古饮愁?只笑兴衰千载,不过大滔东流。”
他一时间顿住手上其他动作,专注地审度着这几句浮动在眼前的句子。
是要何等睥睨九州的人物,才敢在这样肃穆的经卷间留下这般骄狂之语?张衍虚抚着那笔记,心中依稀猜到了答案。挥去这张牙舞爪的墨宝,后面几段端正的批语随之显露了出来。
这一次是他熟悉的笔迹。唯有齐云天落笔,才写得出那份端方古意。
“神通威能,由心而生。欲练此法,需怀一往无回之念,心弥坚,意弥绝,则雷霆愈盛。当战之时,不可避,不可退,更有甚者,不可守。唯一心在此,方可得天威之能,无往不克。”张衍轻声念出那批语,依稀能透过那些简单的字眼窥到几分齐云天曾经的模样,“承蒙师长点拨,得此法关窍一二,不甚欣喜,愿后来者共勉之。”
看罢那些批语,张衍倏尔一笑,紧跟其后留下自己的笔迹:“与君共勉。”
上极殿内不算明亮的珠光将羽衣道人掌中的银梭照得熠熠生辉。
“你此番,见到他了?”秦墨白安静地打量着那枚带了一丝裂纹,失去法力的神梭,半晌后淡淡问道。
齐云天跪于台阶下,平静一拜:“是。”
秦墨白的目光仍停留在那梭上,最后他闭了闭眼,将梭收起:“此番你做得很好,回去好生修养吧。”
齐云天却不曾动作,只抬头望着那高处的身影,轻声道:“师祖虽然不问,但弟子斗胆一言。太师伯自昔年被斩去千年道行后,仿佛还不曾调理过来,但终究还是念及师祖情面,侥幸留了弟子一条性命。”
“是吗。”秦墨白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师祖,”殿外凛冽的罡风并刮不到殿中,齐云天仍是觉得这个地方有种千万年前就积攒下来的凉薄寒意,“弟子有一问,还想请师祖解惑。”
秦墨白仿佛笑了笑:“说吧。”
“请恕弟子大不敬之罪。”齐云天眉眼间终是带了些黯然,“敢问师祖,是否已经放下?”
“何为放下?”秦墨白笑着反问。
齐云天稍稍抿唇,随即深吸一口气,低声回答:“弟子少时入门,得教于师祖与太师伯,彼时年幼无知,许多事情未必看得分明;后来有所了悟,方知世间风月所谓浓情蜜意大约便是如此。弟子不明,既然曾有情字入骨,竟也会有彻底割舍一日吗?”
秦墨白静谧地注目于他:“云天,你是在害怕吗?”
青衣修士脊背微僵,垂下头去。
“你既然开口有此一问,我回答你也无妨。”秦墨白缓缓起身,自高台上走下,一步步来到自己的后辈面前,“天地间从未有亘古不灭之物,九州山河尚有灰飞烟灭之时,何况区区浓情蜜意?”
齐云天闭上眼,再拜叩首:“师祖所言不错,弟子此行,再见太师伯,心绪百转,如今想来,确实是怕的。”
“你怕有朝一日,将溟沧与张衍摆在你面前,你不知如何抉择?你怕有一日,重蹈覆辙?”秦墨白偏了偏头,心平气和地点破他话中未尽之语,“云天,在你眼中,‘情’之一字当做何解?”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齐云天静默片刻,答道。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秦墨白抚过他的发顶,笑叹一声,“他年,待得你坐到上极殿这个位置,就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