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断掉的声音又着实教人奇怪,他不由多看了一眼,却见那一直咋咋呼呼的真灵僵在原地,神色是一种古怪的惊愕与茫然。

“我叫……对,我是有名字的,我明明应该是有名字的……”女童眉头越皱越紧,她按住额头跪倒在地,仿佛一个词语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口,“为什么?我的名字,我……”

这一次,张衍也从她惨白的脸上窥出了一种近乎狰狞的疯狂。这个法宝真灵周身的气机陡然乱了,他本想拍出一道安神的符??先教她冷静下来,却随即意识到不好,立马出手,就要拦住对方掐算的手。

然而下一刻,地面便剧烈地震动起来,四面八方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喧嚣。张衍放出丹煞,一袖剑光盈然,严阵以待,但变故却是从脚下生出的。

地面的镜影在一瞬间变了,或许这就是身边法宝真灵方才所说的因果牵连。他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压得跪下身去,被迫目睹那些接连变换的画面――那样模糊的残影根本什么也分辨不清,唯有铺天盖地的一片雪白是一种叫人心寒的苍凉。

那是……什么?

“这是最后一次了。”

恍惚间有声音缥缈而来,转瞬即逝。张衍将手掌贴在地面上,只感觉到一种雪一般的冰凉,错觉般像是跪倒在冰天雪地之中。

这到底是……这种感觉……

忽有一声清音划破这一片浑浊的境地,张衍自失神中抬头,但见一面棱花镜高悬,清光凛冽,照亮这一片敏感不定之处,脚下那些搅动人心的影子也一并不在了,仍是那片荒芜皲裂的土地。

女童抬起手,棱花镜乖觉地落入她的掌心。她恹恹地坐倒在地,抬手抚过镜面,转头看向他:“刚才一时忘我,妄测因果,不料乱了此地的气机。你没事吧?”她语气平静,仿佛刚才的失态不曾有过。

张衍见她已恢复如常,虽心有疑惑,但也暂且按捺不提。这真灵实在古怪得紧,难怪齐云天要他多担待一些。话说回来,齐云天乃是玄门正派的大弟子,如何会有这等气机妖艳的法宝?且这法宝的用处还尚未可知。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刚才仓促一瞥的那些影子,尽管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可有一种锥心的悲恸却分明地涌了上来。

那感觉说不上来究竟是河缘故,只痛得猝不及防。

“刚才地上,你看见了什么?”张衍收敛起全部情绪,平静地询问。

“我么?”真灵偏了偏头,“红色的一片,好像是血。”

血。张衍在心中计较一番,看来各自缘法不同,看见的也不一样。那么,自己所见的那一片苍白雪白,又该是什么?

所谓的因果,当真是玄之又玄。

“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张衍看向身边的真灵,“大师兄从不会做无用之事。”

女童迎上他的目光,微微眯起眼。

“你方才说,此处是受一面法镜影响,所以才能汇聚因果。”张衍环顾四周,微微一笑,“可就是这‘花水月’?”

女童沉默片刻,似是而非地笑了起来:“小郎君,你真的很聪明,但也要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张衍不理会她话语间的讽刺,继续道:“所以这‘花水月’,究竟是作何用处?”

“作何用处?”女童闻得他的问句,咯咯地笑出声,“你早已猜到,又何必多此一……”她话音未落,一道雪亮的剑光已架上她的颈侧。

“我毁过的法宝不少,倒还没用真器试过剑。”张衍神色不动,眉宇间却多了些许凛然,“似你这种能拿捏因果的法镜,留在我大师兄身边,到底有何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