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身衣服,又捏着被子一角发了会儿呆,这才把被套床单拆下来,连同自己先前那套不像样子的衣服卷在一起,有点踉跄地走出去。

其实上衣没脏,也被甘瑅恨屋及乌地讨厌上了。或者说,沾染了那个味道的,都让他作呕。

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甘瑅抱着一大团脏污的衣物,穿过没有开灯的客厅,洗手间的灯跳了两下,第三下亮了,灯不怎么亮,却让他觉得刺眼。

激荡的水流在盆里回旋,衣物跟着起起沉沉,甘瑅垂眼,抿着唇,开始清洗。

门外响起又一道门声,是起床的妈妈,脚步越来越近,又转远,厨房的方向响起锅碗瓢盆热闹的碰撞。

甘瑅侧耳听着那声音,冷不防水流被衣服弹溅出来,冰冷刺骨冲向他的半张脸,又沿着小半个肩膀落下。

他打了个寒颤,把洗到一半的衣服拎出来丢进洗衣机。洗衣机很快发出令人安心的轰鸣。

一墙之隔的厨房,孙亦栀因这噪音而扯着脖子问,“谁啊?”

“妈,是我。”

甘瑅把湿了小半的衣服挂在门后的挂钩。他得换今天的第三套衣服了,但在那之前,他得先洗个热水澡。

甘棠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推洗手间的门,门忽然被拉开了,甘瑅闷不做声往外走。

姐弟俩险些撞了个满怀。

甘棠穿着狐狸图案的卡通睡衣,脸上还带着才睡醒的困倦,侧脸印着枕巾硌出的红痕,估计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消,额前的碎发被压得有点翘,看起来比平时还呆。

甘瑅穿着半湿的白色针织衫,被打湿的头发比平时更垂顺也更显乌黑,额发盖住一半眼睛,露出的瞳孔部分黑得阴沉压抑,一滴水沿着发梢滴下,沿着侧脸滑落,恍若泪滴。

甘棠愣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甘瑅侧过身,毫不停留地绕过她,走出去了。

没有搭话,更没有看她。

甘棠感觉莫名其妙她又哪得罪他了?

早上的时间总是匆忙,甘棠很快把疑惑抛到脑后,急匆匆地洗漱,换衣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