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胸口,心跳仍残留着亢奋,激动,紧张,错乱,甚至还夹杂着酸涩,失落,迷茫。

他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小心翼翼按压几下自己的胸口。

甘瑅觉得自己大概是生病了,这世上真的有如此复杂的病症么,哪怕到医院也没法向医生准确描述症状,那岂不是没救了。

他这样想着,又把毯子裹紧了些,这才发现,自己盖在毯子下的手臂已经满是鸡皮疙瘩。

甘棠直到自己临睡前,才轻轻“拍醒”了甘瑅。

“你今天运气好,妈有时起夜也会顺便推门进来看情况。”

甘棠说着说着,忽然沉默,推开门把头探出去看了看周围情况,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她又问,“你应该清楚被她看到会有怎样的后果吧?”

甘瑅有些迷茫地从床上坐起,不发一语地穿鞋,他还没搞清楚自己身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里七零八落的不得安宁,下意识就想反驳说被发现了又如何,孙亦栀现在已经打不动他们了,难不成还要永远怕下去

但甘瑅止住了,他突然意识到,甘棠可能真的会永远怕下去。

假如有个人伤害你的同时又给你一点爱护,假如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打击你却也偶尔吹嘘你,假如这个人是你的母亲,她把血缘作为控制你的工具,不停地告诉你世间险恶妈妈才是唯一爱你的,而那爱其实只是驯狗的皮鞭,伤人的武器。

那么这世间再大都不过是樊笼,这一场无涯的生就成了无法解脱的刑期。

甘瑅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孙亦栀的亲生孩子真是太好了。他也同时觉得,甘棠成为孙亦栀的孩子,可真是太倒霉了。

他在黑暗中拥抱了一下甘棠,很有节制地,害怕伤到脆弱珍宝一样地,轻柔动作。

甘瑅不会说,姐你真可怜。

他把头轻轻落在甘棠的肩上,用带点撒娇的语气道,“姐,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