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孙亦栀最后没有挨打。

甘华德就算是牲口,也没法对着一年没见的老母亲表演一出打老婆骂孩子式拜年。

当然,挂了电话之后恼羞成怒的甘华德还是把甘瑅揍了一顿,但这小子刚才还跟周老太太在电话里聊的火热,甘华德潜意识里怕打坏他周老太太心疼,也没往死里重。

甘棠把他拉回房间,有些心疼地往他淤青的脸上擦药。

甘瑅却只是笑嘻嘻地问她,“姐,我有长大一点么?”

甘棠很用力地点了点头,“你现在是个能保护妈妈的男子汉了。”

甘瑅拉开她的袖子,看着细瘦白皙的胳膊上的两道青。

“疼吗?”他问。

甘棠道,“你不这么捏就不疼。”

甘瑅下意识又捏了她一下,“姐你真的很奇怪,明明能不挨打还主动跑来挨揍。”

结果皮带既打在她的手臂,也落在他额角,根本挡的就没意义嘛。

甘棠把手抽走,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不挨揍,妈会怪我干看着。”

就像以前哪怕各打五十大板,她还多挨了两板,孙亦栀总觉得甘瑅是挨的更重的那个。

甘棠对甘瑅恨的源头就是她妈孙亦栀。

这些年来,她对甘瑅的恨意渐渐淡了,不仅仅是因为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接受了甘瑅这个弟弟的事实,更因为她对来自孙亦栀的渴慕淡了。

鱼终究会知道自己无法拥有天空。

哪怕那渴慕曾因供给的稀缺而更显疯狂,但鲜活的心脏是会冷却坚硬的。

孙亦栀对甘华德爱到了骨子里,孙亦栀对甘瑅视若珍宝。

孙亦栀也爱甘棠,但是这种爱与前两者冲突而不得不做抉择时,被一次次切割之后,甘棠宁愿它不存在。

倘若一样东西做梦都没法得到,那么甘棠只能反反复复告诉自己,它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没有它也能活得好好的。久而久之,她就说服了自己。这是种自我驯化。

甘棠还是会恨甘瑅,那层恨意被包裹在凶巴巴的言行上,她一直从潜意识里拒绝对甘瑅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