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呢。金铃又不是傻子。姑娘你放心吧,我都嘱咐过了――瘟生的银子不赚白不赚,我可不想他们真的撞上了,闹起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老鸨眉花眼笑,伸出肥短的手指端详着,段家少爷真伶俐,长大了一准跟他老子一样有出息。瞧,他孝敬我的这戒指儿。
温玉敷衍着看了看,赞道,很好的成色,是十足赤金的。
那当然,我猜,是那孩子从他母亲那儿偷来的――段家太太的首饰,还能错得了!老鸨得意洋洋,虽然早已知道成色,还是放到口里去咬了一咬,一面斜眼觑着温玉道,姑娘这一向好象瘦了些――脸色也不大好,敢是给那瘟生舞弄得吃了亏?哼,越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老东西,上了床越是畜生!姑娘要是不受用你可明说,咱不差这点进项,告诉妈妈,老娘大扫帚打了他出去!
妈妈,没有的事。她淡淡笑道。面上泛起绯红,走到屋子另一端,拿起小剪刀把灯花剪了又剪。无声无息的灯花,结了老长,灯光豆大昏暗。她一剪,那点亮光就往下一挫,再起来火头便高了许多。熊熊的红影子。他没碰过她……一次也没。他甚至是有意地远着她,那眼神她看得出,他嫌她脏。他不愿碰她……她笑了笑。没有人会相信。
……灯花一节一节长起来,她剪,剪了再长。剪下的烛芯发出嘶的一声,落在铜盘里很快变成焦黑的一小截。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盯着烛火久了,眼也花了……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还在那里,仿佛从未移动过半分。
游先生……天不早了,该安歇了吧?
她说。多时没开口,嗓子有点沙了,然而回荡在这寂寂的空气里,仍然显得突兀而响亮,简直像金鼓齐鸣,振聋发聩。她自己听了也是一惊。心里怦怦地,如同有个中了箭的兔子,仓皇地乱跳,一路淌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