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只是卑微的玩物罢了。

无怪乎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是悲悯混着轻蔑了。

她的寿数注定将会停留在今日。

项翎一面想着这个,一面觉得水有点烫,便冲着个侍女,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姐姐,水有些烫,麻烦加些冷水进来。”

那侍女见鬼似的看了她一眼,依言给她拿了些凉水来。

那位大人的侍人她们见过太多了,男的女的都有,来来去去连模样都让人记不清楚,唯有各个悲悲戚戚的样子深入人心,甚至还有些为求少吃点苦头,试图提前把自己溺死在浴盆里的。

这么若无其事的,她们还是第一次见。

“好了好了,够了。”项翎摸着水温,“这回合适了。”

……真就认认真真地在意水温啊。

李嬷嬷不敢相

信地看了她好几眼,清了清嗓子,开口:“你……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吗?”

往常她也有许多事要教给这些人,无非是大人的喜好和不喜好、府里的规矩和禁忌,以及许许多多复杂繁琐,却又十分重要的东西。

其实,侍候大人的侍人都会在见到大人之前就被喂入迷药,昏睡一夜,这些规矩十成十是用不上的。但这迷药毕竟不是写在章则里的,保不齐哪天大人就想让人醒着侍候呢?若真有那个时候,侍人还半点规矩都不懂,触怒了大人,那不光侍人自己,就是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李嬷嬷心里一阵哆嗦,手都不自觉地抖了几抖。她虽是给大人教育侍人的,却连那位大人的脸都不敢见,就是出现在他周身几步之外都要吓得话也说不出了。

恐惧鞭笞了她的心神,叫她骤然凛起神色,斥道:“用心点!你不想活命了?!”

正在研究一旁的漂亮簪子的项翎:“啊……好的。”

李嬷嬷活了六十多年,怕是从来都没想过,在脚下这块浸透了无数人眼泪的地砖上,她竟需要凛起神色,从“兹事体大,严肃用心”开始教人规矩。

甚至在长长的教导之中,她眼瞅着面前的女人绝对走了好几次神,眼睛都快把旁边的衣服簪子甚至墙角的暖炉架子上的花瓶都给研究透了,怎么看都是一点也没有听她讲话。

可每当她寒着脸色训斥她,她却总能泰然自若地接起她讲过的规矩,一字不差,好像从来也没有走神过。

……

李嬷嬷还是第一次被这些命若蜉蝣的可怜人气得够呛,却偏偏是一点发火的由头都找不出来,憋得脸都红了。好容易等项翎收拾打扮好,听完了规矩,她几乎是用赶的,将项翎给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