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起初,他凝着她的眉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燕鸣歌抬头挺胸坐的端正,可也经不住人这般瞧,才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觉得腰酸,连忙恼他一眼,笑着问道:“谢神医可是看出来有什么病症啊?”

谢远自然不甘示弱地认认真真说了起来。

倒是没想到他还当真瞧出来些毛病来,燕鸣歌听得入神,支颐望他,见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两人从天南聊的地北,谢远将这这些年来自个为了寻找谢迟,顺带着一路行医的见闻。

燕鸣歌听得入迷,等发觉时候不早了,竟是到了要用晚膳的时辰了。

想着自己怎生的也要尽一回地主之谊的,燕鸣歌便吩咐着浮翠流丹去厨房取膳食来。

甚至还特意提点了浮翠让厨房的做上一道鸡髓笋来。

金乌西走,落日熔金,天幕如被人泼了一层浓墨,顷刻间就变成黯然无光的一片漆黑。

婵娟院点起了灯,烛火摇曳间,端坐在食案另一端的燕鸣歌素手执箸,用公筷亲自为谢远夹了一筷鸡髓笋来。

这是他从前最喜爱的一道菜,如今再吃,却总觉得不是从前那般滋味了。

一时间谢远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他忍着酸涩,饮尽杯中薄酒,将自个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小鸢儿,这些年你在玉京过得还好吗?”

燕鸣歌饮了口桃花酿,哑然失笑道:“好与不好,如今不也都过来了。”

她一生之中所经历的三次离别,第一次是他,谢家族人戴罪离京,永世不得洗清罪奴的身份。

第二次是陆昀,他外放苏州做官三年,那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叫她从豆蔻梢头到如今碧玉年华,心中所思所想早就时过境迁。

哪怕他如今回了玉京,可那三年因着她的错过,她的满腔心酸苦楚又与谁人说。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父王母妃双双殒命离开她,从此除了霄哥儿,她在这世间还有什么事值得留恋的?

许是饮了酒,她大抵是有些醉了,否则眼角的那滴泪又是几时落下的?

燕鸣歌伸手抹去,并未瞧见谢远攥紧手里的帕子,正想要递给她。

定然是她的错觉,她酒量不浅,岂会因为一杯桃花酿而醉倒。

燕鸣歌阖上眼,就听的谢远悠悠然道了句,“会好起来的,届时你我苦尽甘来,小鸢儿可要与我以待来日的好。”

她错愕的转头,似乎有些没听明,好半晌才重复着问了句,“什么来日?”

谢远瞧她这股子迷糊样,无声笑道:“还会有什么来日,当然是你我来日方长。”

他的眸中窜起一团火,灼灼燃烧,燕鸣歌那双水做的眸似乎就要叫他的炽热烤化了。

她又在心里思量了一二,反复斟酌可是自个想茬了。

应当是的,像谢家哥哥这样的文雅人,说话总是这般一知半解含糊不清的。

燕鸣歌才在心底松下一口气,故意避开他的眼神,谁知谢远穷追不舍,不知何时挪了位置坐在她身边来。

“小鸢儿似乎未听明白,我是想问,若是我能替你报仇雪恨,小鸢儿愿不愿意跟我走?”

他的声音太具有蛊惑力,燕鸣歌耳膜震震,是她怦然加快的心跳声。

心中有两个声音吵得沸反盈天,燕鸣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做得好。

可正在两相为难时,她倏地想起从前母妃说的那句话,“若是你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宝,那你心爱的珠钗或许就要另赠旁人了。”

得到了什么,必当会有同等的,亦或是更为珍重的东西失去。

这个浅显的道理,燕鸣歌懂得。

故而她只迟疑了片刻,才摇了摇头,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