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进昏暗的房间。
钟意站了一会儿就拉上了窗帘。
她不要一个人看日出。
平时出门住一晚酒店都要瓶瓶罐罐地收拾一大堆东西,牧鸿舟说过她好几次“像搬家一样”。
如今真的要走了,她数了数,几张卡片一本护照,一瓶从牧鸿舟那里顺手牵羊来的男士乳液,和爸爸妈妈的相册,好像没有了。
想要塞点别的,也没有了。
她马上要搬出这栋别墅,到时候门口会贴上封条,别墅里的所有家具,衣服包包,金银珠宝,还有钟连海价值连城的收藏架,悉数充公。
钟意拖着一只二十寸的旅行箱从家里出来,她需要乘坐出租车去殡仪馆和墓园,不能自己开车,那辆红色保时捷是钟连海送给她大学毕业的礼物,为了讨她欢心,花大价钱选了她喜欢的数字做车牌号,不过现在都不属于她了。
钟意以为自己会哭,但是当她走进殡仪馆,看见里面的人个个眼眶通红痛不欲生的模样,她又没那么想哭了。
世界很大,每天都有人在失去,在痛苦,在哭泣。
钟意木着脸,眼神平静,行李箱在平整的瓷砖地板上发出细微的滚动声,爸爸,你迎接我来到这世上,请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陵园在殡仪馆后面的山上,将近一千层台阶,钟意把行李箱寄存在山脚,捧着骨灰盒拾级而上。
走了快两个小时,在她的小腿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终于来到一片整齐开阔的墓地。
工作人员把骨灰盒放进去,立了碑,上面只有钟连海的名字,没有生平简介。
钟连海生前赞颂者无数,死后没有人为他作墓志铭。
就连钟意也不知道如何定义他的一生,有好有坏,穷苦过,风光过,或许爱过,或许没有。
最后钟连海的名字下方只有一句:钟意之父。
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永远的父女。
钟意把洁白的花放上去。她知道钟连海可能配不上馨雅高洁的百合,这是她的一点私心。
她跪下,在墓前磕了三个头。
爸爸,二十四年来承蒙您关爱。
爸爸,我要走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看您。
爸爸,请允许我最后一次流眼泪,从现在开始我会很坚强。
暮色四合,钟意从山脚领回行李箱,坐上前往机场的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