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领结太难画, 弧度总是把握不好, 我换成了长长的菱形领带。”他嘴角弯了弯,要夸夸似的, “妈妈, 我是不是很聪明?如果一百分, 妈妈给我打多少分呢?”
“当然聪明啊,我的宝贝是天底下最棒的孩子。”女人伸出手,指腹描摹小男孩的侧脸,“妈妈会给你打九十九分,剩下的一分……”
话音未落,小男孩歪了歪头,笑容绽放,纯真又可爱,“我知道的,剩下的一分是妈妈提醒我不要骄傲,放心吧妈妈,我不会骄傲的。”
“我要像妈妈学习,好好画画。”
“好,妈妈相信你。”
“……”
接下来,他们说的什么话、脸上是什么神情,随时间消逝慢慢变得虚幻。
只要触碰一下,便会化成缥缈不定的碎片,像是遇风散开抓不住尾巴的蒲公英,既遗憾,又不舍。
场景倏地一转,房间不再华丽,压抑与沉重取而代之。
天花板泛白无光,女人躺在床上,呼吸频率缓慢,依旧看不清她的样子。
下一刻,房间门被猛地推开,是小男孩。
他长高了很多,属于孩童时期的幼态褪去,青涩感显现,但此时眉宇蹙起,胸腔上下起伏,应该是跑过来的。
少年的肩膀挂有密密麻麻、透明的雨,顺重力而下,渗透单薄校服,紧贴脖颈,他的双手颤抖着,喉间哽咽,说不出话。
女人眼角滑泪,晕湿睫羽。
她抚摸他的黑发,唇角仍莞尔:“别哭,别哭……”
突然,一道闪电刺破暗夜,眼前画面被瞬间割裂,闷雷四起,似是地震般,构建的小世界摇摇晃晃、逐一坍塌,随之,坠入万丈深渊。
耳边骤然失声,长鸣持续,刺耳、难受,绞得心脏疼,险些喘不过气。
纤细指节攥紧薄单,抓出的褶皱弧度极深,好似刻入肺腑与骨血的疤,永不消散。
“轰隆”
又是一阵雷,感觉像发生身边,尤为真实。
温书梨猛地惊醒,几乎脱口而出:“不要!”
她额间冷汗不间断地往外冒,周身发凉,眩晕感贯穿神经中枢,天地好像都在旋转,无止境似的。
惊魂未定之时,温书梨机械地重复一句话,“不要……”
缓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才发现是梦,或者说,是噩梦。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太奇怪了。
后面女人说了什么,她尽力回想,最终以失败告终。
奚荞在温书梨床对面,刚想起身去洗手间,听到她的声音,赶忙掀开窗帘坐在她身边,“梨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看少女的悸恐神情,判断没错。
没有犹豫,她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做噩梦也不怕,我们都在这里。”
久久未平息的剧烈心跳声,温书梨能清晰感受到。
她深呼了口气,强迫自己淡定下来,“荞荞,我在梦里听到了雷声,两阵,很重的……两阵。”
其实不然,真相是梦里一阵,现实一阵。
只不过,现在的温书梨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四肢百骸还处于飘忽的无力感。
“你害怕雷声吗?”奚荞抬手擦拭她的薄汗,问道。
温书梨摇摇头,琥珀眸子低下,温吞道:“我怕黑,不害怕雷声。”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点怕雷了,从这个梦境开始,对雷的忌惮一点一点累加。
奚荞:“没关系,有我在呢。”
禾乐睡眼惺忪,探出头,下意识看向窗外,“还在下雨啊,京城的天气真是阴晴不定,上午大太阳晒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