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2)

穆裴轩仿佛沉在了海里,起起落落,像是醒着,又像在梦中,眼皮重于千钧,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为什么你大哥早不出事,晚不出事,你一去他就出事了?”

“你出生时,就险些克死生母,又累得父母离心,我真恨不得当初没有生下你!”

“为什么回来的是你?不是你大哥?”

……

声声质问入耳,穆裴轩心寒极了,想辩解,可又心灰意冷,无力辩解。那一瞬间,穆裴轩真切地想,或许该死在战场的,是他。

突然,他听见了几记低低的嗓音,叫他,裴轩。

穆裴轩。

梦中人长叹了口气,声音无可奈何又疼惜,听得穆裴轩眼眶一热,无端生出莫大的委屈,他说,傻小子,怎么这么让人不放心?我要是真死了,你可怎么办?

死?谁要死了?穆裴轩茫茫然地想,可心却莫名地疼了起来。

梦中人还在道,我嫁给你,原来想了自己一个念头,这下可好,他无可奈何地一笑,说,更不甘心去死了。

穆裴轩突然就知道这人是谁了段临舟。

是他的段临舟,段临舟怎么能死呢?他只有段临舟了。

穆裴轩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段临舟的脸,他正低头替他换着额上的帕子。四目相对,段临舟惊喜道:“醒了?”

段临舟伸手就去摸他的额头,脸颊,头也不回地对流光道:“去请大夫过来。”

穆裴轩只直直地看着段临舟,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段临舟怔了怔,笑道:“我在呢。”

只这三个字,让穆裴轩眼中一热,他攥紧了,开了口,声音嘶哑,说:“段临舟,我做了一个梦。”

段临舟没有抽回手,温声道:“梦见什么了?”

穆裴轩道:“梦见我们在一起过了很多年,头发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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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穆裴轩习武之人,又正当年轻,身体好,一年到头风寒都不曾得过一回。他这一病,却来势汹汹,连着几日都断断续续地发低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段临舟看得心焦,索性寸步不离地待在屋子里照顾穆裴轩。

病中的穆裴轩黏人得要命,掌中要握着段临舟的手,睁眼时没见着他,就下床出去找人。

恰逢下过雨,天气转凉,段临舟一见穆裴轩一身单衣,赤着双足,脸色苍白的模样,心都跳了跳,无可奈何,只能守着他。偏病糊涂的穆裴轩还要问他,“段临舟,你去哪儿了?”

段临舟把着少年温热结实的手臂,说:“陆二哥寻我有些事儿。”

穆裴轩巴巴地问:“什么事儿?”

段临舟失笑,耐心道:“商行中的一些事,等你病好了再和你说,”他问穆裴轩,说,“怎么就这么出来了,万一又受了凉”

穆裴轩抿了抿嘴唇,道:“我醒来没有看见你。”

段临舟瞧着穆裴轩,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热,穆裴轩仰起头看着他,眼神没有半分锋芒,看着实在很有几分乖巧。段临舟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脸颊,低声玩笑道:“怎么病了这么黏人,嗯?我干脆将你栓身上好了。”

穆裴轩眷恋地拿脸颊贴着段临舟微凉的手掌,想,也不是不行。

大抵是鲜少喝药,纪老大夫开的药又苦,穆裴轩喝时,眉毛鼻子都皱了起来,看得段临舟发笑,便让流光备了些蜜饯。结果穆裴轩拿蜜饯就药,还给段临舟喂。

段临舟喝了三年的药,黄汤苦药于他而言,几乎如同喝水一般,乍被穆裴轩塞了颗蜜饯,只觉得甜腻腻的,却也没有拒绝穆裴轩。

平日里他就舍不得拒绝穆裴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