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雁回听了他的话,沉默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自己塞进时间的缝隙里。

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心中的颤意仍未散尽,她却产生了动容。

垂下眸子,神情莫辨。

轻声说:“傅容深,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跟我做一个约定吧你放我走、给我三年时间。这三年里你不监视我、不打搅我的生活。”

“三年以后,如果我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你也没有改变对我的执念,我们两个就结婚。”

又是久久的沉默。

只剩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久到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听到一个喑哑艰涩的字:

“……好。”

傅容深的妥协像是窗外的风一样,惨淡凄凉。眼中的神采如同被吹灭的蜡烛,一丝光亮也无。

……

楚雁回飞回海城,将一切都跟父母坦白,再无隐瞒。

顾寻芳将她送出国,托在B国生意上的朋友照顾她。

半年之后,顾寻芳将国内的生意都安排妥当,一家人搬到弗科里。

……

三年后。

B国首都,弗科里。

二月天,这座古老的城市因为纬度高,还在下雪。

楚雁回在异国他乡帮助母亲经营酒厂生意,空闲时候会弹奏琵琶。

琵琶是她旷了许多年的热爱,在经历千帆后又重新拾起。

她享受音乐带给她的宁静。

心中的宁静、心态的平稳。

唯一一点意外的是,她因偶尔一次的演奏在网络走红,很多外国友人慕名来找她。

她并不愿意自己出现在网络上,哪怕是好的,也会让她想起曾经陷入的那两次舆论风波。

她只享受独自呼吸户外新鲜空气的感觉,于是专挑人少的地方弹。

喜欢弗科里下雪的场景,鼻子被冻红也喜欢。吸进鼻腔的空气凉丝丝的,天地被白茫茫洗涤干净,一切都令她感到喜悦。

天冷,她穿了一件婉约的暖白色暗纹素色旗袍,外搭象牙白厚绒披肩。

坐在离家只有几步远亭中木排椅上,调音后开始徐徐弹奏。

专注于落下来的学和心中涌上来的乐曲,达到景色与自我融合。

其他一切外物都成为空白,看不见也听不见。

甚至没有看见不远处的人影。

男人撑着一把伞,一步步走向身穿旗袍正在演奏琵琶的女人。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惊碎她舒缓的琴音,楚雁回抬头,发现对方停在自己面前。

傅容深穿着一身铁灰色的西装,纯黑的领带,只是站在这里,就有一种如古钟般的肃穆感。

他的声音微哑:“雁回,三年了,我来赴约。”

无尽期盼、无尽渴望,都被压在心底里,汹涌澎湃。

可楚雁回却垂下水眸,亮出了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

他眼中的期盼一寸寸碎裂,被打击到恍惚,手中的伞落到地上。

“啪哒”

盯着那枚戒指,如同被捅了一刀,痛到脸色煞白。

怔怔地问:“你……结婚了?”

她并不回答,而是兀自低眉信手弹出一段音符。

男人的肩头雪花飘落,他红了眼,视线因为泛起的泪光而扭曲,唇边的弧度痛苦又病态。

“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可以等,只要……只要你还需要我。”

他可以做小三、可以等她回心转意跟丈夫离婚。就像当年,等她跟顾鹤分手。

他永远站在原地等她,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他。

楚雁回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