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宁愿被困死在风雪里，也要为他取药的女人。

就算被冻伤手脚，前路无望，也坚定不移地在雪中前行。

人道的那场异相风雪，他从头到尾都看在眼底。

她明明有路可退，却选择了不顾生死。

彼时他说她此举愚蠢，又居心叵测。

可那一幕却一直烙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达刹的女儿素有雪女之名，所以众人都误会了他口中的雪山女神，包括毗湿奴。

他知道，却不说破。

因为毗湿奴一直对她与众不同。

看似平淡的表面下，毗湿奴对她有着深深的恶意，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是与恶截然相反的东西。

他不想让毗湿奴过多注意她，同样也不愿意正视自己心底另一种脆弱的感情。

所以后来，他什么都没有了。

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毗湿奴会对她如此反常。

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毗湿奴的。

他不知他们之间多久有了如此深刻的纠缠和羁绊，那一刻，他只感到噩梦成真的恐惧和愤怒。

还有失去一切的惶然。

因为，在阿修罗圣殿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发现，神钥开始陨落。

他镇守神钥亿万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它的威力。

可在神钥归位后，她竟意外虚弱。

甚至一次比一次虚弱。

他开始害怕，希望是自己看错。

可那比之曾经只剩下微末的力量，他知道，他随时都会永远失去她。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对她步步紧逼，让她不断偿还。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那些偿还，他想要的……

只是她能在他的身边。

他从未想过她会真的死去。

神钥之力跳出轮回，无可匹敌，强悍到只能镇守，连封印都不行。

可当神钥归位后，却迅速消陨。

在乳海旁，他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神钥的力量。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裂开了一条深渊，看不见尽头的深渊，永无天日。

她不愿收下乳海聚灵之物。

托付了孩子，了结了一切。

当她在他眼前散去肉身，用灵魂承接毒液时。

甘露降世，他的噩梦终于成真。

曾经她戏耍他的梦魇咒里，那一半噩梦，终于成真。

美梦之美，噩梦之恶。

那一咒梦魇将他内心不曾正视的感情，悄然展现。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旦有回眸，便有她目光盈盈如水，一直追寻着他。

那是早已被他抛却的一面本相，他再是心性残忍，以杀向道，终因她再生情爱。

可是，他却彻底失去了她。

当她在他眼前被毒液穿透灵魂，点点消散时。

那一刻，他终于被心底的深渊彻底吞噬。

说后悔，有，但已不及痛之万一。

说爱，亦有，却早已来不及。

后来，当他回想起许久以前，在那场时空的裂隙中看见的未来时。

那一场“未来”中的他，曾说过，从不曾后悔遇见了她。

他想，命运便是这般玄妙又残忍的东西。

能够扭转一切，也能让一切殊途同归。

曾经他自诩三界主神，绝情弃爱，一心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