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迟疑了片刻,试着道:“他说他准备行动了,看在结亲一场的份上,您帮我求求父亲与哥哥,助他一臂之力。”

程夫人心中微叹。

到底是深爱过,心里还是放不下。

“他们应该在里面谈这事,无需娘开这个口,你父兄也会帮他的,谁叫两个孩子与他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为了孩子,他们也要助他扫清障碍。”

这个世道啊,没有父族的孩子,就好似无根的浮萍。

程家再厚待两个外孙,也抵不过余家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嫡子嫡女身份。

不然已经能独当一面的李遮与陆廷,又为何要回到那个令他们厌恶的家族?

他们无非是搏一个得以在这世间安身立命的身份罢了,不至于叫自己未来的妻儿也跟着一块遭人诟病。

程雅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点头道:“女儿不会阻止孩子们回余家认祖归宗,那本就是属于他们的体面,谁都没资格夺走。”

说此一顿,她思忖了片刻又道:“至于我,是不会再入那公主府继续磋磨的,我先出京避避风头,

等过几年回来将您给我的嫁妆铺子经营好,再让父亲找关系给我立个女户。”

自立门户,在后院养几个玉面书生,有儿女傍身,这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

程夫人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外孙女,腾出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都由你,你高兴就好,反正即便我们不给你撑腰,皇后娘娘也会为你做主,在这盛京还没人能欺负你去。”

想起云卿,程雅的心情就更美了。

有皇后撑腰,她立个女户不是什么难事吧?

到时候再将余淮招进府做个男宠,气死那康宁大长公主。

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

进入腊月,便彻底冷了起来。

此时云卿已经怀胎八个多月,帝王再三劝说她提前催产将孩子生下来。

顾院首把过脉,说胎位很正,能生产了。

若她怀的是单胎,瓜熟蒂落自然再好不过。

但双胎足月生的话,风险太大。

当年的豫亲王妃,就是怀到九个半月才生,差点死在产房。

后来虽然缓了过来,但也大伤元气,自此没再孕育过孩子。

十二月初三,宫里传出有人毒害中宫,导致皇后陷入昏迷,生死未卜。

帝大怒,命内廷彻查此事,由他亲自监督。

永宁侯府的小世子闻讯纵马闯到宫门口,于风雪之中长跪不起。

太后亦深受打击,病倒在了慈安宫。

身怀八月的孕妇,怀的还是双胎,中毒昏迷不醒,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

这下子,盛京那些已经死心的家族又活了过来,纷纷盼望着皇后能一尸三命,腾出这中宫之位,给他们的嫡女让路。

就是不知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对帝王爱得正浓的皇后下手。

只要别将他们牵扯进去,他们乐得看热闹。

康宁大长公主府。

正殿内烧着地龙,里面暖乎乎的。

向来不信佛的大长公主此时正卷着一串佛珠轻轻捻动着。

从她迅速拨弄珠子的动作来看,此时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殿下,事已经成了,您为何还这般忧心?”贴身婢女成佩在一旁压着声线询问。

康宁停下动作,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一局,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她若侥幸逃脱,死的便是本宫。”

成佩被她眸中的戾气所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应该不会出岔子吧?东西经了慈安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