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见他沉默,也不催他,又继续开口:
“庆国公夫人为了拉拢兵部左侍郎给自己儿子铺路,要将府里的庶女许给那个老头,
可这庶女心有所属,不甘心就这么被嫡母毁掉一生,于是求到了我这里,
正好,我要拉着庆国公府为我的尊严与脸面陪葬,这桩联姻我搅定了,
刚才我见的那个少年是我二妹妹的心上人,家住城外一小山村,祖上都是靠打猎为生,
你知道他最让我佩服的是什么吗?他可以为了爱情与强权对抗,他甚至做好了与二妹妹私奔的准备。”
说到这儿,她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攥住了男人身前的玄色衣襟,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咱们也曾朝夕相处,彼此暗生情愫,可我怎么就没见你为我争取过一回?
你该知道,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他担心自己命不久矣,才匆匆将我许给裴玄的,
你若肯去府上见我父亲,诚心向他求娶,我父亲必欢欢喜喜的答应,咱们又何至于错过?
可结果呢?你不辞而别,未曾留下只言片语,我窥探不到你的心意,拿什么去等你?
说啊,我该拿什么去等你?”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吼的。
萧痕睁开眼与她对视,艰难的回道:“当年我与庶弟夺权,过程十分惨烈,
若那个时候去侯府求娶你,势必会将你也卷入危险之中,我赌不起。”
皇室夺嫡与世家争继承权不一样,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世家争继承权如果败了,尚且有活路,而皇室夺嫡不一样,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二皇子当年之所以侥幸留了一条命,是霍贵妃以死谢罪,霍家上交二十万兵权才保住了他。
若换做是他败了,就没这般幸运了,他,永乐,太后全都活不了。
若在那个时候去侯府提亲,连带着永宁侯府也逃不掉。
他如何能拿着她的性命陪他去赌?
那是夺嫡啊!!
史书不过寥寥几笔,他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最后才堪堪取胜。
云卿笑了起来,缓缓松开他的衣襟,摇着头与他拉开距离。
“所以你对我的感情,远远不及那少年对二妹妹的感情,因为爱一个人无需权衡利弊,
就拿他们来说,宁愿身败名裂双双赴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各自嫁娶,
可你呢,冷眼旁观,任由裴玄设计娶了我,如今你与我纠缠,或许更多的是不甘,根本就无关情爱,
哪天你得到我了,就会觉得索然无味随手可弃,而等待我的,将是万劫不复。”
萧痕听罢,微微蹙起了眉头。
永宁侯府与庆国公府联姻,是先帝,永宁侯,庆国公都乐意看到的,谁也改变不了。
他那个时候若站出来反对,并且求娶云家嫡女,最后只有一个结果:先帝猜忌他拉拢了云家军,试图谋权篡位。
若真是那样,试问哪还有他的活路?哪还有永宁侯府的活路?
那时的他,还不足以跟先帝抗衡!
“云卿,我……”
不等他说完,云卿径直屈膝朝他福了福身。
“公子,我知道你有难处,而我也有难处,咱们彼此体谅可好?”
说完,她捞起桌上的帷帽踱步朝门口走去。
萧痕连忙伸手攥住了她的胳膊。
“我夺权是因为……”
“公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谁也别提了可好?”
萧痕紧盯着她倔强的眸子,无奈一叹。
“你可以怨我没及时去找你,但不能说我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