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情的。

有怜悯的。

也有替她不值的。

大伙都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在府上伺候了数年,对内宅里的状况一清二楚。

庆国公好色,人也平庸,外放多年从未回过京,压根就不管这一大家子死活,仅剩的一点家当也被耗个精光。

他们这些下人就更惨了,油水捞不着不说,一个人还得干两个人的活,可谓苦不堪言。

自从少夫人入府后,他们的日子才滋润许多。

不但手头宽松了,少夫人还总是对他们和和气气的。

平日里她也赏罚分明,从不摆当家人的架子。

这样通人情明事理的主母,可是烧香拜祖宗都求不来的。

也只有庆国公府这种眼皮子浅的没落家族才会怠慢。

刚才她们可听得清清楚楚,老夫人字里行间有意抬那妾室,想要给她正妻的体面与尊贵。

呸!

什么玩意儿!

一个伺候男人的物件儿罢了,有什么资格与世子夫人平起平坐?

“少夫人,您……”

一个年岁较长的粗使婆子想要开口宽慰她,可又顾及自己的身份,不敢妄言。

云卿对着众人露出一抹温婉得体的笑,轻柔的道:

“今个儿世子回府,这是大喜事,青兰,你去账房取一千两银子赏下去,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沉住气。

只有拿捏住了人心,才能拿捏住国公府的命脉。

她要让裴玄那厮明白,没有她云卿,这国公府的天……会塌。

丫鬟婆子见少夫人受了这么大委屈还不忘她们这些下人,越发的敬佩她。

这才是名门望族里滋养出来的贵女,端庄贤惠,温婉大方。

哪是屋子里那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安抚好众人后,云卿踱步走进了主屋。

她一来,室内原本轻快的气氛瞬间变得粘稠逼仄。

老太太缓缓抬眸望向门口,唇角的笑意瞬间消失,连带着眸光寡淡了几分。

而那一男一女的神色也有些不太自在,目光胡乱扫视着,就是落不到实处。

啧!他们还知道这样不光彩?

“母亲,我盘账回来了。”

声音清冷,面无表情,只有视线在睨向裴母腿上的男童时沉了几分。

这孩子……估摸着有两岁左右了吧?

也就是说裴玄一去北境就有了女人,全然不顾她这新婚妻子的体面,与人暗度陈仓,恣意快活。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连父亲都被他给蒙蔽了。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犀利,裴母有所察觉,下意识侧过身,半挡住了她的窥视。

“咳咳,回来得正好,云氏,你夫君舟车劳顿,还不快去关心关心他。”

云卿收回视线,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心中连连冷笑。

折辱了她,还想让她贤惠,事事以夫婿为天?

谁给他们的脸?

偏头间,视线落在那面露尴尬之色的年轻男子身上。

成婚前她见过裴玄几次。

先帝爷钦点的探花郎,容貌自是无可挑剔。

当初还被今上的同胞妹妹永乐公主瞧上,想要招为驸马呢。

可皇室有明文规定,唯恐外戚乱政,驸马不得身居要职,他为保前程,舔着脸凑到了她父亲跟前。

而父亲之所以选他,便是看中裴家没落,她嫁过来不会引起先帝的忌惮。

若他不踩她的底线,两人就凑合着过一辈子了。

“平安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