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走到门口,却又回头面向姜三郎,似乎犹豫着想说什么,最后她还是开了口:“三郎……你何时在家?”
这话说得暧昧,或许只是落入姜三郎耳中觉着暧昧。
但他也知晓是自己多想,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谢锦脸颊微红,也不找借口,直接开口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与三郎聊聊天,就像今天这样坐一会儿也是好的。”
这句话算不上含蓄,他们孤男寡女的,又没什么亲戚关系,哪有不避嫌反而要来说说话的道理。
之前在杨柳镇是因为谢锦暂时无处可去,又是芽儿的恩人,而他也没有什么名声可讲,所以才少了些拘束,有时会说说话。
可如今,不一样了。
对方再这么说,不免让他多想。
谢锦见人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她本想着和人培养培养感情再去说其他,所以不想下次来还扑个空。
遂又问道:“三郎可否给个日子时段?我好上门来。”
姜三郎白皙的脸庞上顿时通红,她这话地奇怪,像是要与他定个日子私会一般。
可这人要私会,有的是更年轻的少年看中她的皮囊与她私会,何故会看中自己这样的人?
他老了,也不似少年郎那样鲜嫩。
许是这人是同情于他或还是想要报恩,多的他不敢去想,也不觉得谢锦会对他有那种心思。
姜三郎摇了摇头道:“我总是在忙着,即使偶然得空,咱们说话也是不合身份的,现在不比在杨柳镇时,女君手脚俱全,不用委屈您留在姜家这个简陋的地方。”
“至于您借给我的银钱,我会一点一点地还到朝雁轩去,若是酒酿好了,您来吃酒,我自是欢迎的。”
这一段话下来,犹如在谢锦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冷得她浑身凉透。
她连忙上前一步,也不想着什么循序渐进、徐徐图之了,只说道:“三郎难道不明白我的心吗?”
姜三郎后退一步,心里因为这一句话更加慌乱,他偏过头,“我……不明白女君的意思。”
而谢锦也干脆直说了,“三郎,我想这么久处下来,我是心悦于你的,我便也想明白你的心意。”
她说了许多,甚至想要直接表明身份,但却被突然关在了外头,所有的话也都被堵在这扇木门外。
看着这紧闭的院门,谢锦只好说了句“你再好好想想”便有些失落地回去了。
而身在院中的姜三郎更是魂不守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凳子上坐着。
他只想先喝口粗茶压压惊,哆嗦着灌了一口后,才赫然发觉手中杯盏竟是谢锦刚用过的,杯盏瞬间从手心滑落,在地面上摔成四分五裂。
姜三郎视线呆呆地看向那被打碎的茶盏,褐色的茶水残留在裂开的杯盏中,上面隐隐约约倒映着他的影子。
没想到季轻真的会喜欢他……
姜三郎呆坐在凳子上,他依着谢锦离去的话想了许多。
他在想自己年岁这么大了,季轻家中人是否能应下;他在想季轻是否已经赘了夫,即使如此,好像做侍也没关系;他又想季轻没说什么名分的事,是想要和他做场露水妻夫吗?如果是这样,那他要应下吗?
不,不对。
季轻方才被自己关在了门外,来不及提什么名分的话。
他开始后悔,应该再听听她要说些什么,他也不是个毛头小子了,以前向他示好的女子不是没有,为何就突然慌了神不叫人留下说明白。
姜三郎那颗沉寂许久的心,突然被一人牵着,在深海中沉沉浮浮,让他忘乎所以。
直到院门打开的吱呀声,才将姜三郎从虚幻的梦中骤然拉回冰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