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上房西屋的吵嚷声。
“……那镯子至少有二两,就算不能当二两银子使唤,也够我们娘俩花用几天的了。怎么到你那儿,就啥也不值了。”这是彩霞。
宋俊山的声音紧接着响亮地传了出来:“你这是跟你爹说话的语气?你现在住的谁的,吃的用的都是谁的,没有我,没有我老宋家,你现在喝西北风去,都没人给你盛。你藏那点儿东西,不该孝敬我和你娘?没有我们俩,谁认识你和你那野种是谁?”
宋老太太沉着脸,却没啥反应,看来竟是听习惯了似的。
淑媛却皱了眉。
宋俊山的话太难听了。
果然,接下来就是彩霞的哭骂声。
“都别吵吵了。也没个家里外头。成天就这么吵吵。好日子都让你们吵吵坏了。”宋老太太就骂道。
西屋里暂时安静下来。
宋俊山出来,看见淑媛一众人都回来了,就露出笑脸来。然后就往几个人手上和身后看,这是看他们都拿了什么东西回来。
宋老太太瞧不上宋俊山这个样子:“丢人现眼的东西。”
大家到东屋来,宋老爷子刚刚从炕上起来,整个人看着就没有什么精神。
“爷,你别急着起来。我带郎中回来了,庆丰最好的坐堂郎中,给你老好好看看。”
“我没啥事,咋还请郎中回来了。”宋老爷子就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淑媛坚持,还是请郎中给宋老爷子看了脉。
郎中就满脸是笑,说宋老爷子没什么大碍,就是脏腑间有点火,吃几剂药舒缓舒缓就好了。
宋逸山就请了郎中到东厢房的书房中去开方子。这边开了方子,宋逸山就送郎中回庆丰,顺便把药买回来,然后就在炉子上炖煮开来。
宋老爷子见这些人回来了,淑媛又是这样的做派,满腹的愁和火就散了不少。他坐起来跟大家伙说话。
老人家的心病还是那一件。
刘家还没来接人,而且对彩霞不闻不问。
彩霞在家里渐渐住的不安稳,每天都和宋俊山有争执。
“我养的儿子不争气。以前没看出来,他是越活越回去了。”宋老爷子就说宋俊山。
然而,当下最先要解决的,还是彩霞的事。
淑媛就过去看彩霞。
彩霞瘦了许多。她还是没有奶水,阿福就靠羊奶养活着。阿福是彩霞儿子的小名,彩霞自己取的名字,希望儿子多福多寿。
“多亏你送来的这羊。我让阿福记你的好。等他长大了,让他孝顺你。”彩霞跟淑媛说。
一开始给阿福找来的羊奶,就是普通羊的奶,阿福不爱喝。后来淑媛回庆丰,就找回回人买了好羊,这羊产的奶没有那么腥膻,阿福就爱喝了。彩霞为这件事谢淑媛。
“怎么又跟我二伯吵呢。”淑媛左右看了看,只有玉兰在。“我不是跟你说了。要什么,就跟咱奶说。我留了钱的,咱奶不会亏着你。”
彩霞就满脸通红:“有时候着急,他在屋子里,就喊他。我给他首饰,他拿去当,只买最差的东西给我。我气不过。我不该跟他吵。”
淑媛轻轻地叹气:“彩霞姐,你究竟怎么打算?”
彩霞就抬眼看淑媛:“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我一直就那么一个打算。”
“回去了,日子也未必就容易,未必就好过。”
“那也是我的命。我斗得过他们,我就活。我斗不过,我也甘心。我不信我斗不过。”彩霞就说。
“我试试。”淑媛想了想,就说,“不过,你回到刘家,可就和我们……”
“我知道。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我不会连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