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婆子眼疾手快。伸手将门关起,拉住死不放手。扯开嗓门大叫道:“青天白人打抢来,快来人呀。”
狄三拍了半日门,门外已是围了上百人,曹婆子见人多势众,方松了手由狄三出来。众邻居认得是狄三,就退了两步,人后边又挤出一个黄捕头左手拎了挂猪肠,右手拎了瓶烧酒,后边还跟了几个副手,都喝到:“人家务事,吵几句罢了,什么打抢、强盗?都散去了。”
曹氏还要上前相争,她娘捡了盒子拉她道:“现放着知县与三房来往,咱们去求他去,他若管了你三伯自会搬出,不然随便借你三伯借间院子住不比这几间破屋强?靠着他家住,那是掉进金窝窝呢,走,咱们找你公爹去理论。”曹氏还想上前,到底叫曹婆子拉了回家。狄三见曹氏母女怕了黄捕头威风,越发得意,就请了众人将曹氏几件不值钱的家什都搬了两间不能住人的空屋,将自家的箱柜搬进去。小寄姐自去厨下热酒做菜,殷勤服侍不提。
曹氏抱了盒子到狄希陈家,柳嫂子收了盒子,她就问九哥在不在家。柳嫂儿叫了院子里耍的孩子去看,半日回来说还在坟上没回来,家里只有个大伯在外边。曹氏便走了外边寻大伯将此事说了。
狄大听了也生气,怒道:“这个混帐真不是个东西,弟妹不要愁,还等九弟回家再说,他一惯会抵赖,俺们说不过他。等三叔母事完了,咱们一起寻他理论。”
曹氏有她母亲地话安心,此时只是一口气不得出,大伯又说替她家做主,也罢了,真个安心回厨下帮忙。只有她母亲在厨下坐了桌后与人说了半日,又抬了屁股去前边花厅里说书。童奶奶知道了冷笑,回过头就造了许多话在狄员外跟前吹风,料得狄希陈不会为了几间破屋跟父亲翻脸,必要掏银子替老九修屋子。
却说小春香生气,素姐比她还要难过,背了人与薛婆子崔姨娘三个都劝她,春香只道:“俺也是好人家女儿,没得卖给大哥大嫂做婢女就辱没了谁。与九叔做妾是我自己愿意,当初就是大嫂不问我,要将我另嫁,我心里有他也是不肯的。..如今九叔不要我,我再去求他是没出息,此事休要再提。”就将身上拴的牢牢的那把钥匙揪断了红绳儿扔到桌上,坐了一边不肯说话。素姐叹道:“是我多事,多嘴说了两句将你许他。其实也没有说媒换贴,咱另寻个好人家嫁了罢。”
小春香哭着跪下道:“我若是三心二意,与那些无耻的淫妇何异,大嫂休提再嫁的事。”
崔姨娘叹气道:“你是个有志气的,只是多读了几句圣人的书,反倒误了自己。做姑子不是正经事,县上那个庵里几个年小的尼姑,哪里是修行人家。活脱几个粉头。不如到我家去住几日吧,我家有个姑娘在家庵里修行,你去念几日经。等气消了再回来。”
素姐心里也悔自己多事,崔姨娘如此帮她。哪能不感激,忙从床上爬起,正经与崔姨娘跪了个头道:“春香却是我误了她,姨娘千万看我份上,好好劝她。”崔姨娘忙扶了她起来道:“这样地孩子谁不爱。你心痛俺就不心痛了?”掉了头对春香道:“过几日跟俺一起回家罢。”
春香点点头不语,自去外头管事。薛婆子道:“可怜生得又俊俏,又认得几个字,若是生在正经人家里,多少人家来求呢。你们九叔,也是个糊涂人。”
素姐笑道:“九叔是个软心肠地老好人,别人身上都明白,只到了自己头上这头也想好那头也想好,谁也不想得罪。结果就成了这样。”
崔姨娘也道:“你家几个叔伯,只他跟狄大两个好些,他到底年轻。若是换了你家狄三。什么香的臭地,先拉回家再说。”此言说得素姐与薛婆子都笑了。
大家忙碌。转眼过了头七。狄婆子出殡,狄员外也能出来走动。家里只有素姐不能动弹。狄希陈留了柳荣一家子与她使唤,房里都是她亲近地丫头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