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3)

邢明立刻把手机贴近了耳朵,他像是被用力扼住喉咙一样发不出声音,半晌才沙哑干涩地说了个“嗯”。

闻生安静了几秒钟,细微的呼吸传递过来。明明很冷,但他只是按下邢明的号码身上就冒了一层汗。他有些紧张局促地开口,不连贯的颤抖的一句话,“哥哥,祝你新年快乐,学业有成。”惶惶不安的语气,好像有人教过要这么说,他只是笨拙地模仿下来。

邢明猛地攥紧了裤子,手指关节绷得发白,快要把那块布撕碎了,心里好似堵了一吨重的水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保持呼吸平静,他说:“生生,新年快乐。”

闻生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就掉了下来。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通话可以录音,他只想要是能一辈子反复听这六个字就好了。他呆呆地愣在原地,泪水像是决堤顺着脸颊滑落。妈妈鼓励似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乖”,把电话拿了过去,用很温柔又感激的语气说:“邢明,阿姨谢谢你。”

谢谢他。谢谢他什么?谢他愿意接听这通来电,谢他愿意听闻生说一句“新年快乐”,谢他愿意也把“新年快乐”四个字说给闻生听,谢他陪过闻生两年的时间,谢他现在莫名其妙地全身而退但没有反过来伤害闻生。谢谢这些吗?要对我说“谢谢”吗?

电话挂断了,耳边只剩空寂的忙音,反复敲在耳膜。邢明手指有些发凉,五脏六腑像是被夹杂着冰霜的飓风吹透,如坠深井寒冷彻骨。爸爸又在念叨着他要去哪所高中了,是的,他本来就没想过永远留在乡下,但是闻生呢,闻生像是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土地的人。

墙上挂钟的时针离“12”越来越近,电视里春晚主持人开始进行最后的倒数,崭新的一年,充满希望的明天,所有破败都会在“三二一”后瓦解吗?邢明站起身回到了房间。

妈妈把饺子端上来的时候闻生的脸颊还有泪痕,看起来好狼狈。小狗一直在舔他的手,他也一直坚持不懈地用沾满口水的手背擦眼泪,明明不哭了脸上却越来越湿漉漉,他和小狗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7章 七

寒假快结束时邢明回来了,买了很多玩具和零食带给闻生。可能是因为知道还有一年多就要离开这里,要和闻生分开,所以那些如临大敌的恐惧缓解了些。就假装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再扮演一年哥哥,邢明这样想着心里的压力也小了些。

开学之后,每个周末他会回家,偶尔也让闻生过来找他,只是邢明拒绝和他有亲密的身体接触。

闻生再回到哥哥的房间像是做梦一样,甚至有些畏手畏脚,他还在书柜和玩具架中间那块儿曾经属于自己的领地,安安静静很少发出声音。像是被驱逐出狮群的小狮子又重新受到接纳,一切讨好的痕迹都太过明显,闻生会不等哥哥说就先去冰箱拿好饮料,摆弄过的玩具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碰过的书柜也会在离开前用抹布擦干净。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患得患失,有时邢明稍微动作大一点发出声音他就胆战心惊地站起来,以为要被哥哥赶出去。

“你坐下好好玩,”邢明叹一口气,挪动椅子的动作都放轻了,“有那么害怕吗?我去拿个东西。”

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双眼睛明亮得像是黑夜里电量充满的探照灯,牢牢粘在邢明的身上。哥哥不让他贴贴抱抱之后,闻生就只能这样表达想要亲密的感情,还好没有被剥夺最后的权利。

周末短短两天的时间偶尔学校还会组织补课,邢明在家的时间很少。

他在班里一向格格不入,但是都两年了,早就没人再找他的麻烦,也没有人会像闻生一样,不管不顾地为了他拿石头砸别人的脑袋。

转眼已经四月了,春末夏初的季节,阳光温和,天气不冷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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