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是家宴,并无外头的人,就都摆在了一起倒也分外热闹。
四周角落里放了烧的旺旺的炭盆,倒是不觉得冷。老太太进来,一时见过礼,老太爷扫了几个孙子孙女一眼疑惑的道:
『怎的不见宝树和三丫头』
话音刚落,两个人一前一后各举着一支梅花走了进来,一阵清淡的梅香随之飘来。老太太笑道:
『这不来了』
两人给长辈见礼毕,凑到老太太跟前,让老太太评判两人谁折的梅花好看。老太太瞧了瞧这枝,又瞅瞅那枝,笑着说都好。
两人分不出个所以然来,却不甘心。老太爷今儿高兴,也凑趣的开口道:
『我瞧着宝树手里这枝更俊些,你们几个说是也不是』
大老爷二老爷见老太爷高兴,也忙附和:
『宝树这枝开的比三丫头那枝更好些』
宝树遂得意了起来,冲着谢桥挑挑眉道:
『三妹妹这次可输了我,明儿的九九消寒图,可别忘了给我送来』
谢桥嘟嘟嘴,心里不怎么服气。众人这才知道原来两人竟然用这个赌了彩头,不禁都笑了起来。老太太拉过谢桥靠在自己身边哄道:
『输便输了,有什么打紧的』
仔细端详了几眼谢桥折的梅花笑道:
『怎么偏折了这么一枝半开的老梅来,怪不得你输呢』
谢桥听了这话,振振有词的道:
『这梅花当越老越好呢,所谓有诗曾云:老梅愈老愈精神,水店山楼若有人。 清到十分寒满把,如知明月是前身。』
老太爷和那边的大老爷二老爷听了,都不禁有些讶异,虽说外面都传说他们家三丫头是个好的,先生也说难得,可是信口沾来就是一首生僻应景的诗,也颇感意外。
老太爷虽说屡屡听谢道瑄说自己的四个孙女中,这三丫头是个少见聪明的,瞧着字和画都还不错,却也没怎么在意。如今却不禁暗暗点头,这书的确是念到了心里去的。脸上颇为罕见的露出一个笑容,温和的道:
『三丫头说的有道理,刚才竟是祖父说差了,你的这枝更好些』
谢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机,一时大喜,歪着头看着宝树笑道:
『大哥哥,你架子上那套折枝花果马蹄碗,可是我的了,不许耍赖』
老太爷也撑不住,哧一声笑道:
『三丫头倒是个识货的,你大哥哥那套却是他最喜欢的物件。即是祖父一开始评判差了,回头把我书房里的那只窑变釉蒜头口得梅瓶给了你吧,正好装你的梅花,这样可好』
谢桥哪里想到一向中规中矩的祖父,今儿这样的好说话,忙站起来规矩的一福,谢了祖父下赐。
老太爷摸摸自己的胡子,暗暗点头,进退有据,稳重而不失灵动,的确是个难得的女孩儿,倒怨不得,底下这几个孙女中,老太太独独偏疼她了。
老太太拉着谢桥坐在身边,摸了摸她的手,笑咪咪的低声道:
『这回可和心意了吧』
谢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偷着冲谢宝树眨眨眼。目光扫过对面的谢雅谢珠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不禁暗生警惕。不想大节下的有麻烦寻上门来。谢贤却没仿佛有些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心里头不知道琢磨什么呢。
一时下面的婆子来示下,何时上菜,老太太摆摆手道:
『左右都是一家子,哪里这么多规矩,酒菜都上来吧』
管事婆子应声下去了,不大会儿功夫,十几个丫头提着大红漆描金的食盒子上来,把精致的酒菜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谢宝树与两个堂兄弟性情不相投,故此没什么话说。就顺着老太太的意,留在了女眷这边,陪着祖母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