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闵背着她向上走,她白色的衣服被风吹鼓,趴在他的背上像一只冷而白的虫蛹。

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想她是已经知道了,孩子……虽然他,他们,是没有母亲的,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他们的名字是谁起的?是怎么由来的,他们都不知道。

但是他时常也会做梦。

梦里,母亲让他把他的手给她……老天,母亲的手实在是太暖了!

那段时间,他久久不能忘怀那梦中的触感,他幻想自己有这样一个母亲――她拥有菩萨一般的面貌,慈悲的意志,大海一般无垠的胸怀,他幻想着。

徐闵感受着自己背后微微隆起的女人的腹部,他上山的脚步放慢了,盯着自己的脚。

山脚为广结善缘。

山腰之处是一半红尘,一半修行。

山顶……徐闵看着自己的脚尖,目光渐渐从游离,变得清明了,他抿了抿唇,停了下来,有话想说:

“禾小姐,”

只是话还未说出口。

“师弟。”

前方突然出现另一道声音,徐闵抬头看去,他熟悉的人影站在距离山顶的不远处唤他们――那是他的兄长,也可以说是他的师兄。

‘命是定数,运是变数,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师弟。’

禾霓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终于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隔着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他抬头看着他师兄的脸,他青灰色的衣物随风摆着,潮漉漉的天光也在他背后,颤抖着。

“师弟。”

‘凡我失去,皆非我所有,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师弟…徐闵,人要是能够摆脱形态的束缚,才能体会到真正的自由境界……’

师兄,长兄,哎――他的眼睛好像两面镜子,明亮无情的映着人的脸。

徐闵微张着嘴,看着自己的师兄,没有说出口的话,如同丹药吞入腹,入了心肺有力难吐,再也不会说出来了。

他叫禾霓抓紧了,背着她,脚步越来越大,一步一步,大步朝着他的师兄,朝着山顶走去。

山顶,乃是绝地,不得道,不飞升,不罢休,是没有退路可言。

“禾小姐,怎么受了这样的伤、”

黄良弼迎上前,看到禾霓一身狼狈,虽有惊讶但好像很快便猜到缘由。

禾霓在被徐闵放下,所受的伤,在风的作用下有的血已经干了,有的血还在缓缓的渗出,疼痛叫她身体不稳,在虚弱的视线中连同眼前黄良弼的脸都有些幻影似的恍惚。

但同时刺痛着她不忘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道长,”

她动起来,身体又是空前的虚弱,五脏六腑空空,只剩下一张皮,险些摔倒。

徐闵连忙伸手扶住她。

“道长,”禾霓抓着徐闵的胳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黄良弼,颤声道,“帮帮我……救救我吧!”

她的神情像是在哭,但却没有丝毫的眼泪流出她的眼眶,她的脸上没有泪水。

“救救这个孩子……”

呜。

道士看着她,静默了几秒,脸上渐渐出现了若有若无的神情,像是笑,但是那笑仿佛从他心肺裂缝钻出的一缕细烟。

“我知道,你不要着急禾小姐,我都知道,”黄良弼转过身去,示意徐闵带着她向前走。

禾霓在徐闵的带领下向前走,这时她才注意到了在这中央处的一座青铜色的棺材,她的目光愣了愣。

黄良弼见她在看,欣然叫她,“来,禾小姐,你来看。”

她有些恐怖,手指掐了掐指节,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这是一口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