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响起，“醒了？”

一下顶掉了管子上的帽盖，她猛地睁开眼――

活泼的金色刺进她眼，她大口大口的喘息，搁浅的鱼好不容易得到呼吸，记忆像是断片一样，一片空白。

‘咕嘟。’

她吞咽了一口唾液，疲乏的眼渐渐向自己的身侧看去。

她的手正紧紧的不知道用尽了多少力气，攥着那一只苍白的手。

“你从不听我的，”

而那手的主人，正以一种讥讽无奈的神情注视着她。

“情愿相信那畜生？”

李西章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彷佛洞察一切。

禾霓恨他，憎恶他，如今又多了一条：恨他在背后窥伺着，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的心思，洞察一切，就为看她在油锅里翻腾，加以嘲笑她不自量力。

可，为什么……禾霓看着他的脸，他的眼，苍白的美，杀人的美，害人的美。

他说，“禾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的力量，也是你的力量。”

她眨了眨眼，望着他发呆，说谎，“……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只是孩子啊。”

西章笑了笑，垂眸看着她的手，柔软无力，“你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忽然把他手中的那本小书放到了她的枕边，禾霓没有说话，因为太累了，闭上了眼，感到自己的手背上柔软冰凉，她知道这个触感……是恶魔的唇。

“这是送你的第二份礼物。”

为什么是第二份？

“每当看到你在希望和喜悦里挣扎，我好像也越来越开心，我知道这种感觉。”

“我早就猜到这一定会是‘爱’，很庆幸没有‘吃’掉，到现在，和你在一起都让我非常高兴，所以……”

是我引诱的你吗，是我曾对你示好过吗？

她想破口大骂，下地狱吧，回你的阴曹地府，阎罗大殿去吧，死去吧，滚吧――

难道老天要她趁着年轻死去？

禾霓以为自己的痛苦已经钝化了，但是这东西却好像永远活在她身体里，这个男人，总能给她新一轮的痛苦。

“……我只想活着！”

她的身体里到底有什么，‘种’到底是什么，方寻菱他们看向她的眼神，他们说她中邪了……她明明，只是不想离开良骏，她想有一个和宋良骏的孩子，她想幸福，和她的丈夫一起，就这么简单的事情。

“那就赞扬我吧，”

卑鄙，残酷，天真又毫无道德，污秽的怪物，用最优雅的语言。

“向我祈祷，向我讨要吧，我都会给你，毫无条件，不管是什么东西。”

“我不想死，”

“怎么会死呢。”

恶魔抓住她的手，双手合十将她合在手心里，竟像是信徒，“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她的心颤动着，这种诡异的感觉彷佛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是一只没有现形的鬼，在静悄悄的向她靠近――不过，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肯承认的。

0096 96.食人鲜血才能存活

常把爱和死挂在心间，恐到头来‘爱’不到结尾，‘死’也并非真心。

“……我想回去。”

吻痕如刀，在她身躯上划出道道，密密麻麻的伤口，他将‘种’播下，等待它开绽的那天，而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等你醒来，就会结束的。”

她深吸一口气，眼眶热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积攒的泪又违背她心要溢出来，她竭力忍住。

从现在一刻起，禾霓希望再也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流泪，眼前有一层迷糊的雾，合上眼，一切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