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动静也看过来,萧泠泠放下手中的彩纸和剪刀,转身瞧去,见初夏神色有恙,忙关切的抚上她的手背,问道:“初夏,你的脸色好差,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初夏慌忙垂下眼帘,被萧泠泠抚着的手轻颤:“无......无事的,只是午间吃多了肚子有点难受。”

水葱似的玉指轻柔的安抚着,淡粉色的指尖晃得初夏有些眼晕,心口发堵,忙找了个借口退下。

夜色倾幕,大风骤起,院中梧桐被狂风席卷,沙沙声不绝于耳。

小宫娥见烛火不明,正用剪子剪着烛芯,咣当一声大风将虚掩的窗户刮开,烛火登时全灭了。遂气恼的将剪子扔在木桌上,响声似是吵醒了榻上小憩之人。

“初夏姐姐,对不住,吵醒你了。”小宫娥见状,忙道歉。

“没事的,我本来就没睡着。”初夏微笑安慰,只是她面色不佳,这笑反倒显得有些凄惨。

幸好此时天色昏暗,小宫娥看不清她的脸色,不然怕是要吓一跳。

“正好也轮到我上房值夜了,帮我点个火,我这就起来。”初夏一面穿衣一面说道。

“诶!”小宫娥关上窗将风挡在外面,麻利的点上灯具,递给穿好衣服的初夏。

初夏从小宫娥手中接过灯具,神色恹恹的出门,独自一人走在连廊上。骤风将烛火吹得东倒西歪,刻在墙上的斑驳树影也如野兽般挥舞爪牙,而白天挂在檐上的彩纸更是被风吹得满地都是,竟无端生出一股破败之像。

望着落在地上的彩纸,初夏心中更加慌乱,拢了拢衣袖,深吸一口气,快步朝前走去。

她倒是头一次觉得,宫女歇息的耳房离主子的寝宫这般遥远,好在终于是到了,长叹一口气便推开殿门。

屋内烛火已灭,榻上锦被拱起,想是已经睡了。她心中奇道,公主今夜怎比往日歇息的早了许多。

按照规矩,宫女守夜时只能在床脚候着。初夏吹灭灯具,殿内顿时陷入黑暗,只余淡淡月光透过窗棂倾洒入内。

她轻声走入内室,却未感受到往日的暖意熏香,取而代之的确实诡谲阴寒。直觉不对,仔细瞧去,方才拱起的棉被却是软趴趴的倒在榻上,雕花床榻上哪还有公主的身影。

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转身想要离开,正此时,被她关上的殿门从外间打开,一道人影飘忽而至。

涔涔冷汗打湿她的后背,她咽了咽喉咙,大着胆子问着门口的人影:“公主,是您吗?”

“公主,您......您这是做什么……”

那道人影没做声,只是朝前行,脚步虚浮,分不清是飘还是走。

待它走近了,初夏才发现那人穿着一身粉青色齐胸襦裙,一头青丝垂下,月色将她露出的半张脸照得惨白。

初夏双目圆睁,似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两腿一软,尖叫着跌倒在地。手上提着的宫灯也顺势摔落,烧了半截的白色蜡烛从灯罩中滚出,咕噜咕噜的滚到逐渐走近的人影裙边。

淡粉色的玉指将半截蜡烛拾起,又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火折子,烛火照亮她另外半张脸,昏黄火舌燃烧着舔舐她的眼角,更衬得眼下那颗红痣妖艳异常。

只是那颗平常的泪痣,此刻在初夏眼中,却仿佛是世间最残忍的酷刑,一刀一刀狠狠刮刺她的心!

“公……公主……您……您别吓奴婢啊!”

人影尚未说一句话,而跪在地板上的初夏却如临大敌,踉跄着向后爬。

“你......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是谁!是人是鬼!”

那张越来越像的脸、马背上的招式、并蒂莲剪纸、淡粉色指甲、以及红艳的泪痣……所有的所有,都在一步步挖开她的皮肉,如同